這會兒終於聽到了一聲‘爹’,他再忍不住哈哈一笑,抱起兒子高高舉起,引得小家夥咯咯地笑個不停。
“好小子,再喊一聲爹!”
這會兒小家夥倒是相當給當爹的麵子,當即就喚了一聲,雖然吐字不大清晰,但喚的確確實實是爹。
當晚,夫妻二人躺在床上,程紹禟臉上的笑容再怎麼也掩飾不住,大掌更是學著淩玉平常哄兒子睡覺的動作,一下又一下地輕拍著小石頭的背脊。
“隻喚你一聲爹便高興成這般模樣,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他,都說嚴父慈母,我瞧著你,怕是‘嚴’不起來。”淩玉取笑道。
程紹禟連忙斂下笑意,一臉正色地回答:“這可不成,玉不琢不成器,小石頭乃你我之長子,縱是再怎麼疼愛也不能忘了他將來所擔負之責。”
淩玉笑笑,沒有與他再糾結此事,隻問:“我瞧你隱帶憂色,可是鏢局裡出了什麼事?”
程紹禟意外她的敏感,隻是性情使然,並不願她憂心,故道:“不是什麼要緊之事。”
話音剛落,對上淩玉那關切的神情,覺得自己此話太過於敷衍,想了想,又道:“鏢局裡剛換了總鏢頭,兄弟們都不大了解這一位的性情,故而對以後之路有些憂心而已,不是什麼大事。”
這一下,淩玉才算是記起來了。上輩子程紹禟可不就是在鏢局換了總鏢頭後不久,便與幾位結義兄弟離開了,不久之後便經人介紹進了齊王府當侍衛。
能讓性子寬厚極念舊情的程紹禟離開乾了多年的鏢局,想來那位新任總鏢頭必然有些讓他無法接受之處。
這輩子的新總鏢頭若還是上輩子那人,想來程紹禟也在鏢局做不長久了……
她蹙眉思忖。
若是他離開了鏢局再進齊王府,那可是條死路,倒不如留在鏢局。不行,天知道那新總鏢頭是個怎樣的人,能將人逼走,縱是勉強留下,將來隻怕也未必會有什麼好下場,倒不如乾脆走了的好。
鏢局必是要離開,但齊王府也一定不能進!她暗暗有了決斷。
如今還是靜觀其變,等待他離開鏢局那一日……
“你不必擔心,這不過是新舊交替期間必然的不適,待過些日子兄弟們相處久了,一切便也回到原處。縱是萬一磨合不來要離開,天下之大,難不成還沒有容我之處?”見她兩道秀眉都皺了起來,程紹禟連忙安慰道。
“你說的極是,倒是我多慮了。”淩玉自然不會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他。
見她展眉,程紹禟暗地鬆了口氣。
其實鏢局的形勢並非他所言的這般樂觀,他也是今日方知,原來新總鏢頭與前任總鏢頭竟有私怨,對他們這些由前任總鏢頭一手培養出來的鏢師更是百般挑剔,此人的心性可見一斑。
護鏢路上時有凶險,這樣的人,他們真的信得過麼?
新的護鏢任務安排下來時,程紹禟薄唇緊抿,屋裡的眾位鏢師均是臉色凝重,眉頭緊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程大哥,你說總鏢頭是怎麼回事?這一回的鏢既然那般貴重,何不走水路?我仔細算了算,走水路雖是慢些,但時間上也是來得緊的。”唐晉源說出了心中疑惑。
“唐老弟說的也正是我想說的,紹禟啊,你說此番若走陸路,赤川道那邊是必經之路,那裡的山匪素有凶狠之名,亦不講任何情麵,前頭總鏢頭寧願花費時間長些,少掙幾個錢,也要刻意繞開那處,這回……”
程紹禟一時半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雖然心頭像是被壓了塊大石,但啟程在即,他不願無瑞猜測以擾亂人心,唯有勉強道:“總鏢頭此番安排必有他的道理,都是一個鏢局裡的,誰都希望能安全順利地完成任務,隻要這個目標一致,過程如何安排倒不甚要緊。”
眾人雖然仍有所疑慮,但聽他此話也有道理,隻要都是為了安全順利完成任務,過程如何安排倒不大重要了。
弟兄們陸續散去之後,程紹禟揉了揉太陽穴,暗歎一聲。
隻盼著一切真如他勸導眾人的一般,畢竟這一回可真的算是踩在刀尖上賺“血汗錢”了。
赤川道可不是那般容易過的!
此時的淩玉正聽著程紹安磨著王氏同意他做生意,王氏縱然耳根子軟,但更清楚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德性,哪敢應下,自是又搖頭又擺手,到最後被他纏得怕了,隻道‘若你大哥同意,我便也應了’。
程紹安一聽便垮了臉。
就是知道大哥不會輕易同意,他才先來求娘的。
淩玉佯咳一聲,插話:“便如娘所說的,先問過你大哥的意思再作打算。”
隻要程紹安先向他大哥開口,她自然便有法子讓程紹禟答應。否則,當日她何必暗地挑起這程大閒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