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上的血跡緩緩滴落,滲入泥土中,破損箱子裡的幾塊石頭靜靜地躺在那裡,也讓眾人覺得方才一番你死我活的打鬥著實是諷刺至極。
“他娘的!老子就是為了這幾塊石頭而喂了半宿的蚊子?”意識到自己白忙活,終於有山匪忍不住罵出聲來。
“撤!”雖然也憋了一肚子火,但相比之下……為首的山匪同情地掃了一圈呆若木雞的眾鏢師,一揮手,帶著他的人迅速撤離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東西在途中被賊人調了包?”宋超無法接受自己護了一路的居然是幾塊石頭。
“不可能,這一路上咱們都緊盯著它,夜裡也不曾離了人,莫說調包,怕是連隻蒼蠅都接近不了。”唐晉源大聲反駁。
“唐兄弟說得對,咱們這一路都不敢掉以輕心,東西自出了鏢局便不曾有人動過,兄弟們都是盯著的,除非它們自己會憑空消失!”
“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箱子裡的就是幾塊石頭!”
“說不定,說不定這幾塊並不是什麼普通的石頭,說書人不是講過嗎?從前有塊價值連城的和氏璧就是藏在石頭裡,很多人卻以為它一文不值。”有人不願意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我也希望你的異想天開能成真,可他娘的這就是幾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頭!”有急脾氣的終於忍不住罵娘。
“你們說會不會從一開始,這箱子裡頭的便是石頭啊?”良久,終於有人小小聲地提出了這種可能。
話音剛落,方才爭論得起勁的眾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再說。
若這個可能是真的,那從一開始,有人便讓他們這些人做無用功,甚至不惜讓他們前來送死!
“紹禟啊,你說如今該怎麼辦?”一眾人當中以宋超最為年長,可程紹禟辦事素來沉穩,如今出了事,眾人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他。
程紹禟眉頭緊鎖,片刻,沉聲道:“兄弟們都受了傷,咱們先尋個地方把傷口處理了,再商議接下來應該怎樣做。”
這一番打鬥,雖然無人丟了性命,但人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受了傷,便是程紹禟自己,左邊手臂也中了一刀,正隱隱作痛。
可如今身上的痛怎麼也敵不過心底的涼意。
若真的從一開始,他們護送的便是石頭,那這個陷害他們的很大可能便是鏢局裡的人。
“咱們啟程前可都是簽了字交接的,如今東西變成了石頭,縱然真的是鏢局裡的人做的手腳,可東西的交接單子上還有咱們的簽名,若是對方咬定了交給咱們的東西沒錯,那咱們也是有理說不清啊!”眾人尋了條清澈的小溪清理身上的傷口,唐晉源憂心仲仲地率先道。
“簽字前我可是檢查過的,東西確是沒錯,如今看來,東西是在簽字後被人調了包,這個人必是鏢局裡頭的!他娘的,居然出了內賊,若讓老子知道是哪個,必定擰了他的脖子!”宋超氣得臉都漲紅了。
程紹禟薄唇緊抿,待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表達了憤慨後,開口:“其實還有一個可能,那便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眾人均是一怔,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良久,唐晉源才一臉複雜地道:“雖然真他娘的心裡不好受,但是相對於被人冤枉失職,還是忍一忍當那個修棧道的吧!”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若真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那設計此事之人是誰已經呼之欲出了。
“咱們還是按原計劃繼續趕路,結果如何還得到了目的地方能知曉。”程紹禟道。
事到如今,這也是唯一可行之路,雖然結果無論是哪一樣,都不會讓人心裡好受,但至少,誰也不希望擔一個失職,甚至是私占主顧財物的罪名。
抱著這一線希望,眾人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地趕往目的地通州城,尋到了托鏢的主顧府邸——任府。
可是,當他們看著這座明顯剛被大火吞噬過後的破敗宅院時,心頭劇震。
“老先生,請問這便是任府?”程紹禟不敢相信地問帶他們前來的老者。
那老者歎息著道:“沒錯,這便是任忠任大人府邸,你們來晚了一步,七日前的夜裡,任府走水,任大人一家子都死在了大火中。”
“死了?!”唐晉源等人失聲叫了起來。
主顧都死了,那他們這趟鏢算是怎麼回事?
程紹禟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心裡卻有些不尋常的感覺,總覺得他們這些人像是陷入了一個陰謀當中。
托鏢的是據聞被罷官回鄉的任忠,托的東西聽聞甚是貴重,具體是何物,又有多貴重,因並不是他接的鏢,故而他並不清楚。
如今東西不翼而飛,托鏢的主顧又死在大火之中……
“大哥,如今咱們該怎麼辦?”有鏢師低聲問宋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