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揉著麵粉,王氏便進來了,婆媳二人如同往常一般合力將東西都準備好,程紹禟兄弟倆便走了進來,將東西安置在雙輪推車上。
“今日你與娘親在家中好生歇息,我與紹安去便可。”不等她解下圍裙,程紹禟便道。
淩玉有些懷疑地瞅著他:“你?行麼?”
這個男人天生便不是愛說話之人,又素來喜歡板著一張臉,這哪是做生意的樣子,分明就是趕客嘛!
“哎,大嫂你放心,還有我呢!”程紹安笑嘻嘻地道。
淩玉想了想,也是,對程紹安她還是比較放心的,故而乾脆地應下:“如此也好,你們路上小心些!”
相公如此體貼自己,她何必拂了他一番好意呢!
一連數日,程紹禟都是與程紹安出外擺攤,仿佛完全忘記了鏢局裡的事。淩玉也沒有問他此回出鏢得了多少工錢,不是她不想問,隻是心裡隱隱覺得這一趟鏢可能會與他日後離開鏢局有關,若是如此,必不會是什麼好事,她又何必勾起他心裡的不痛快。
鏢局遭賊的消息傳來時,程紹禟正與程紹安收拾著攤子準備歸家,聽罷手上的動作一頓,追問:“可有遺失什麼?”
“數了數,倒不曾發現什麼東西少了。隻是程大哥,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這幾日像是被什麼人盯著一般,讓我渾身不自在。”唐晉源壓低聲音道。
程紹禟若有所思,心裡有個隱隱的猜測。
莫非是為了那箱東西而來?若是的話,對方想來還不知道東西是被小穆換了去,如今又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想到被他埋在家中地窖下的那個箱子,他覺得,這東西真的成了一個燙火山芋,留不得,卻又扔不掉。
心有所憂,他也無心安慰唐晉源,若真是那殺何總鏢頭之人所為,看來那人是在總鏢頭家中尋不到所要的東西,又去了鏢局找,如今想來是懷疑鏢局裡的人偷了去,故而去派人盯著的吧?
他這些日一直忙著茶水攤子之事,並無心留意四周,說不定周圍也有人在暗暗盯著自己。
不管怎樣,事已至此,那箱東西他不留也得留下了。
鏢局裡沒了總鏢頭,群龍無首,眾鏢師各懷心思,也有不少人覬覦著總鏢頭之位,開始明爭暗鬥起來。
在極大的利益誘惑跟前,往日一同出生入死的情誼倒是抹淡了不少。
宋超、唐晉源、程紹禟等前任總鏢頭培植起來的鏢師,也是在鏢局裡的時間最為長久的,看著為了利益爭得麵目猙獰的往日兄弟,又是憤怒又是失望,漸漸生了離去的心思。
如今的鏢局哪還是他們曾經為之努力的鏢局,也許自當日吳總鏢頭離開後,他們便也應該另謀出路才是。
隻是,讓他們意外的是,也不知是鏢局近來黴運當頭還是彆的什麼緣故,接二連三被主顧鬨上門來,不是說他們護鏢不力致東西受損,便是說他們監守自盜,如此鬨了幾回,鏢局的聲譽直下,門可羅雀。
又過得數日,業主上門以租約到期為由,要求鏢局三日內將所欠下的租金交齊,否則便要收回宅子。
眾鏢師哪有此等閒錢替這間早已風雨飄搖的鏢局交什麼租金,不到三日,鏢師們便去之七八。
程紹禟等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睜睜地看著鏢局落入他人之手。
這連番變故,竟不足半月,若是說背後無人主使,他無論如何不會相信。
“大哥,咱們以後要怎麼辦?”鏢局沒了,他們自然也丟了差事,不得不憂心起日後生計問題。
宋超緊抿著雙唇,濃眉緊緊地鎖著,一時也無法回答唐晉源。
程紹禟歎了口氣,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數日前他還想著掙一筆錢,將來在縣城裡租個門麵繼續做點小生意,這樣娘子也不必忍受日曬雨淋。
好了,如今不但門麵租不了,他甚至連差事都丟了!
“罷了,既如此,那便隻能另謀出路了!大老爺們,哪不成還能餓死?”宋超一拍桌麵,大聲道。
“大哥說的極是。”
“不好了不好了,有官差上門拿人!”忽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院內響著,程紹禟心口一緊,房門便被人從外頭用力踢開,隨即,數十名官差便湧了進來,二話不說便將他們給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