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忖片刻均不得解, 揚聲吩咐:“傳宋超來見本王。”
映柳不解他為何突然要傳宋超,隻是也不多問,隻道:“那來昆那兒,婢妾是否讓人給他請個大夫?”
“去吧!不管他因了何故而遭了此番罪, 到底是府裡之人,請個大夫給他看看傷也是情理之中。”齊王趙奕道。
他如今隻想弄清楚, 這到底是私人恩怨,還是太子籍此想要給自己的一個警告。
若是私人恩怨便罷了,可若是警告, 他也得提前做好應對才是。
映柳領命而去,隨即宋超便走了進來。
“太子府上的那位姓程名紹禟的護衛副統領,可是你的結義兄弟?”待他行過禮後, 趙奕遂問。
宋超愕然:“屬下確有位結義兄弟叫程紹禟, 至於他與太子府上的那位是否是同一個人, 那屬下便不得而知了。”
程兄弟應該在青河縣當捕頭才是,如何會到了太子府當護衛副統領?殿下不是搞錯了吧?
他滿腹狐疑。
趙奕輕輕撫著手上那塊腰牌, 半晌, 將它遞給宋超, 彆有所指地道:“你們兄弟一彆這許久, 也是時候聚上一聚了。”
宋超怔住了,所以, 太子府上那位真的是程兄弟?
待趙奕又吩咐了他幾句後, 宋超如夢初醒, 忙道:“屬下遵命!”
淩玉從太子府裡回來時, 心裡還是很滿意的,太子妃對玉容膏的態度讓她信心大增。
倒是楊素問有些垂頭喪氣,悶悶不樂地道:“我爹那般厲害,我身為他唯一的女兒,連他本事的三成也沒有學到,是不是很沒用?”
淩玉甚少見她這副沮喪的模樣,安慰道:“你如今也不差啊,憑一己之力便把回春堂贖回來了,還賺下了這麼多錢,你可要知道,在青河縣,有多少人家都想著把你娶回去呢!”
楊素問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理,頓時又高興了起來:“聽姐姐這般一說,我覺得我也挺厲害的,一點兒也不遜於我爹!”
淩玉強忍著笑意,連連點頭:“是,你這樣想便對了。”
回到家中,早就已經歸來的淩大春立即迎了上來,臉上帶著說不出的欣喜:“小玉,素問,我找著合適的店鋪了!”
一回來就聽到這般好的消息,淩玉與楊素問又驚又喜,異口同聲地問:“是在哪裡的?”
“位於東街十裡巷附近,明日我便帶你們去瞧瞧,若是覺得不錯,便先把店鋪訂下來。”淩大春歡喜地回答。
淩玉又詳細地問了他關於那店鋪的情況,越聽越滿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實地瞧瞧。待次日一早用過早膳,三人便帶上小石頭,一起去了東街。
“如何?我這眼光不錯吧?若是你們都覺得可以,咱們便先付訂金,待一個月後店主將他店裡的貨物都處理完畢,咱們也就可以開始收拾準備了。”淩大春笑著問。
“確是不錯,關鍵是這位置,前麵有這般多的空地,客人來來往往也方便。”淩玉也是相當滿意。
“我聽說東街是京城最繁榮的街道之一了,在這裡開間店,生意想必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楊素問喜滋滋地道。
三人均感覺滿意,淩大春便朝正等著他們商量結果的店老板走去。
那店主是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淩玉看著淩大春與他談了好一會兒,最終雙方敲定了價錢,淩大春先付一成訂金,預留一個月時間給店主清理店裡的貨物,兩個月後正式移交。
店鋪之事得到了落實,淩大春便準備啟程返回青河縣,開始準備貨源之事。
他有些遲疑地望了望正與小石頭玩鬨得不亦樂乎的楊素問,淩玉哪會不懂他的心事,壓低聲音取笑道:“怎麼?放心不下素問?”
淩大春瞥了她一眼,嘀咕著:“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那丫頭性子魯莽容易闖禍,可京城到處都是貴人,萬一衝撞了,怕是不好收場。
“你且放心吧!我會看著她的。不過,你這會兒是以什麼身份不放心人家呢?”淩玉不懷好意地又問。
淩大春難得地添了幾分羞赧,對著她揶揄的眼神,乾脆把心一橫:“此番我回去,便稟明爹娘,反正爹娘如今日日憂心著我的親事,倒不如明說了,免得他們掛慮。”
“早該如此了,偏你心眼多,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倒不如乾脆利落,把人給娶回去再說。”淩玉一副‘你終於想明白了’的欣慰表情。
“你們在說什麼呢?”楊素問抱著小石頭走了過來,隨口問。
“沒什麼!”淩大春搶先回答。
淩玉笑了笑,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楊素問滿目懷疑地在他們兄妹二人臉上來回地看,正想追問個究竟,忽地想到了什麼,立即便又將想要問之話咽了下去。
“反正也留了這般久,不如等紹禟回來之後再走吧?他想來也會有些東西煩你帶回去給婆母和紹安。”淩玉建議。
淩大春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
程紹禟是在傍晚時分歸來的,歸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宋超、唐晉源及一名作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
“許久不見,嫂子一向可好?”唐晉源見了淩玉,笑著問候。
淩玉沒有錯過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的那名女子,見那女子小腹微隆,心裡頓時有了猜測:“這位是弟妹?”
唐晉源笑得有幾分憨厚,但卻沒有否認,朝著那女子道:“明菊,還不見過嫂子!”
名喚明菊的女子遂上前正要行禮,便被淩玉一把扶住了:“都是自家人,你又有了身子,不必客氣。”
明菊羞澀地笑了。
家裡來了客人,淩玉與楊素問親自下廚做了一頓豐盛的晚膳,程紹禟、宋超等人便在堂屋裡聚舊,淩玉則帶著小石頭與楊素問、明菊二人在隔壁的小廳裡用膳。
小石頭鬨著要去找爹爹,被淩玉虎著臉教訓了幾句後便委委屈屈地乖乖坐好。明菊許是有了身孕,最是喜歡孩子,見狀心疼地拉過他到身邊,溫柔地哄他,沒過一會兒便把他哄得眉開眼笑了。
“弟妹這般耐心,將來必會是位好母親。”淩玉輕笑道,緊接著又問,“不知弟妹有了幾個月身孕了?”
“四個月了。”
淩玉又問了她一些孕後之事,得知她原是齊王府裡的侍女,自幼被賣為奴婢,身邊已無親人,半年前才與唐晉源成的親,不禁以過來人的身份提點了她孕期應該注意之事。
明菊均一一認真地記了下來,不時還請教她一些自己一知半解之事。
兩人你問我答,氣氛竟是相當的和諧。
而堂屋裡的程紹禟等人,幾杯酒下去後,氣氛便熱烈了起來。
“倒不曾想到,你如今竟成了太子身邊的紅人,當日我還隻道你會一直留在青河縣,跟在郭大人身邊做個捕頭。”宋超滿是唏噓地道。
“咱們兄弟如今雖不能一起共事,但好歹離得卻近了,日後自是有更多時候相聚,這也是相當值得高興之事。”唐晉源打了個酒嗝,笑道。
“晉源說的極是。對了,不是說小穆如今也和你一起在太子府的麼?怎不見他?”宋超忽地問。
“小穆今日當值,想來抽不開身,改日我帶著他與兄弟們再聚上一聚。”
淩大春與宋、唐二人並不相熟,故而多是安安靜靜坐著吃菜喝酒,偶爾替他們把酒滿上,並不打擾他們聚舊。
“當日你說不願與天家貴人多有接觸,故而選擇了留在青河縣,如今你卻進了太子府當差,若不是了解你的為人,我還以為你是嫌棄齊王府廟小。”一壹酒灌下去,宋超便有了幾分醉意。
“大哥言重了,這當中有許多意想不到,卻是不知該從何說起,隻能說一切許是天意。”程紹禟歎息著道。
“不過也好,跟著太子殿下,這前程必是有的。”宋超也不禁歎了口氣。
往日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各為其主,好在齊王殿下性子寬厚,從來不曾想與旁人爭奪些什麼,否則將來他們弟兄幾個,隻怕是難以周全。
想到這,他便將一直收在懷裡的那個腰牌取了出來,放在桌上輕輕地推到了程紹禟眼前:“此物你且看看。”
程紹禟一愣,隨即驚訝地道:“這……這不是太子府上侍衛所配戴的腰牌麼?為何大哥手上也會有?”
宋超緊緊地盯著他,沒有錯過他臉上每一分表情,試探著問:“你當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那日齊王府裡有位外出采買的下人,無故吃了悶棍,如今傷重臥床。此物便是他在受害現場撿到的。”
程紹禟心中一突:“竟有此事?!”
他把那腰牌拿到手上仔仔細細地翻看了一遍,濃眉越皺越緊:“待明日我回府再仔細查問,看到底是何人竟下此毒手。”
略頓了頓,他不解地又問:“大哥方才此話,莫不成是懷疑是太子殿下所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