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玉恍然大悟,暗自嘀咕著這皇家人果然氣派夠大,出門一趟還帶著一隊又一隊的侍衛開路。
“那咱們便隻能等王妃的車駕過去了。”她有些無奈地道。
耐著性子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齊王妃的轎子才緩緩而至,她微微踮著腳尖,想要去看看上輩子這個倒黴的齊王原配王妃長得是什麼模樣,怎會讓那個素有賢名的齊王殿下厭她極深,可轎簾掩得密密實實,又哪會讓她瞧得見。
雖說沒有瞧見齊王妃的真容,可倒讓她意見地瞧見了一個人,那便是上輩子的柳皇後,如今仍為齊王侍妾的映柳。
看著那張秀美絕倫,已經漸漸與上輩子形象重合的臉,淩玉怎麼也無法將她與兩年前那個麵黃肌瘦的黃毛丫頭聯係在一起。
雖說女大十八變,可這姑娘變得也太厲害了,簡直就像是脫胎換骨一般。看來還是皇家的米糧養人啊,瞧把人養得跟仙女似的,莫怪被齊王選中到身邊侍候呢!
不過……她覺得有些奇怪。齊王妃出門探望長公主,為何要帶著齊王的侍妾?她可不會認為這對妻妾相處得如何融洽,真融洽的話,上輩子齊王妃為何到死還是個王妃,反倒是原本為侍妾的遇柳,先為貴妃,而後直接便升了皇後,生的兒子又被冊立為太子,真是榮華至極。
回家的路上,她還是忍不住問程紹禟:“你說齊王妃探望長公主,為何要帶著齊王的侍妾?”
“齊王侍妾?哪個?”正哄著小石頭的程紹禟狐疑地反問。
“你彆問哪個,反正我就是覺得奇怪。”
程紹禟想了想便回答:“榮惠長公主的女兒康寧郡主,因為郡馬寵愛妾室而氣致小產,最後更因此損了身子,不久便鬱鬱而終。齊王妃若是帶著齊王妾侍前去拜見長公主,那她的用意可見一斑。”
淩玉如夢初醒。
她就說,齊王妃與映柳怎麼可能會相處融洽,如今瞧來,齊王妃不過是想著借榮惠長公主的手教訓映柳罷了。
而此時的映柳正一聲不吭地跪在院中,周圍侍女那輕蔑的眼神落到她的身上,她咬著牙關,硬是穩住了搖搖欲墜的身體。
不要緊的,真的不要緊的,反正她什麼苦頭沒有吃過,不過是罰跪而已,咬咬牙便忍耐過去了。
屋內的齊王妃透過窗欞望了一眼跪得畢直的那人,冷笑一聲,收回視線,替榮惠長公主續上茶水。
“不過一個玩物,趙奕喜歡便留下來,待她將來生下個兒子,去母留子,你日後也好有個依靠不是?況且,相比這些不入流的東西,最重要的不是你要改善與趙奕的關係麼?”榮惠長公主勸道。
“彆說她配不配懷皇室的血脈,就算她萬一懷上了,從這樣的賤婢肚子裡爬出的孩子,我也不屑要!”
“再者,改善關係?我覺得如今這樣倒挺好的,他不會來煩我,我也懶得理會他。”齊王妃不在意地道。
“他畢竟是你的夫君!”榮惠長公主歎息一聲。
“這個夫君不是我選的,更不是我想要的,全是他們逼我的!”齊王妃臉上閃過一絲怨恨。
榮惠長公主沉默,也不再多勸。
反正,還是各安天命吧!
淩玉本以為程紹禟說留在家中陪自己幾日不過是隨便說說,不曾想一連數日,他確是寸步不離地“陪”著她們母子,哪裡也沒有去,就連唐晉源派人前來請他吃酒聚舊也給推了。
她既感到奇怪,卻又有點兒高興,畢竟自從到了京城後,他便再不曾有這樣的日夜陪在身邊的時候,便連好不容易休沐在家,也會不時被人給請了去。
當然,最高興還要算小石頭了。
這幾日,小家夥便成了爹爹的小尾巴,屁顛顛地跟在程紹禟身後,一會讓爹爹教他打拳,一會又讓爹爹帶他騎馬馬。除了騎馬程紹禟無論怎樣也不答應外,小家夥其他的願望都儘量滿足了。
不過,對相公日日留在家中閉門不出,淩玉卻有一點吃不消。就是每到了夜裡,一待兒子睡過去,那人便不由分說地抱著她到東廂去,變幻著花樣折騰她,不管她是軟語懇求,還是嬌聲哭著罵,均不理會,必是要儘興了才肯放過她。
這晚,他一如既往地幫她擦拭身子,看著那些被他弄出來的痕跡,不禁有些歉疚,再一瞧見她臉上的淚痕,那歉疚感便更加濃厚了。
他知道這幾日自己折騰得確是狠了些,可是唯有這樣,他才能壓下心底深處那股恐懼,那股因為自己而連累了她的恐懼。
待三日後程紹禟終於回府當差了,淩玉才鬆了口氣。
楊素問見狀便笑了:“玉姐姐,這算不算久住遭人嫌?”
淩玉如何沒有聽出她話中的取笑之意,沒好氣地戳了戳她的額頭。
“今日該到了收鋪的時間,一會兒咱們便到東街去,看那掌櫃可把東西都收拾好了。”
按照當初的約定,今日便到了銀鋪兩清的時候了,日前淩大春也來信提醒她,順便還告訴她,已經在加緊準備運上京城的玉容膏等貨物了。
而前日,太子妃身邊的侍女彩雲也前來告訴她,娘娘的玉容膏用完了,問程娘子此處可還有。
淩大春當日上京的時候曾給她帶了數盒,故而淩玉手上還真的有,加上太子妃此舉更是表明了對玉容膏的支持,她如何會不給,自然歡歡喜喜地給了彩雲。
彩雲謝過了她,次日便又送來了太子妃的賞賜,看得楊素問直咂舌,隻道留芳堂也不用開了,便是隻供應給太子妃,賺的錢也夠她們花一輩子了。
淩玉也沒有想到太子妃出手竟是這般大方,又想到太子每回給程紹禟的賞賜也是不少,不禁感歎這對世間上最尊貴的夫妻真真是散財童子,難怪能湊到一處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鋪子我不賣了,這是早前你們給的訂金,如今原樣奉還,小娘子還是另選地方吧!”淩玉沒有想到,一大早前去收鋪,聽到的居然是這樣的話。
她當即沉下了臉,冷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錢收了,合同也簽了,難不成如今還想反悔?我告訴你,既然簽了合同,不管你肯不肯,這鋪子也已經不再是你的!”
“你這小娘子是怎麼回事?!我又沒有昧下你的錢,不是一文不少地還給你們了麼?!”那掌櫃雖然理虧,可見她一個婦道人家,自然也不怕,“去去去,我告訴你,這鋪子我說不賣就是不賣!”
“不賣也行,按照合同規定十倍奉還訂金!若是不從,我直接告到官府去,我便不信了,這天底下還沒有說理兒的地方!”淩玉卻絲毫不懼他,硬氣地道。
“對!欺人太甚了,明明合同都簽了,錢也收了,臨了卻來反悔,告他!讓官老爺把他抓住大牢裡,好生吃幾頓牢飯!”楊素問也是氣得不行。
沒想到那店老板一聽,反而更淡定了,輕蔑地道:“那你們便去告啊!十倍奉還訂金?你這是存心想要訛詐!老子還要反告你們呢!”
淩玉見他這有恃無恐的模樣,心思一動,正暗自納悶間,忽見一名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邁了進來:李三,都收拾好了?
那名李三的店老板立即涎著笑臉迎上前去:“都收拾好了都收拾好了,您想什麼時候開張營業都可以。”
“嗯,那這銀子……”
“您說笑了,小人這鋪子能入得您的眼,那是小人的福氣,哪敢要什麼錢呢!”
“哦!原來早早找了下家,難怪要反悔呢!”楊素問恍然大悟,叫了起來,隨即又啐道,“呸,不過就是個勢力眼,為了拍馬溜須,把鋪子雙手奉上,連正經生意都不做了!見官,必須要見官!”
“見官?真是不知所謂!”那李三不屑地橫了他們一眼。
“她們是什麼人?”那錦袍男子皺眉問。
“不過是兩個窮怕了想訛詐小人的女子,算不得什麼。”
錦袍男子斜睨了她們一眼,冷笑道:“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在你們麵前的是什麼人?竟敢在此放肆!”
淩玉同樣冷笑道:“我隻知道有理不怕說破天去,天子腳下,我便不信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大膽!好個不知所謂的女子!你可知道爺是什麼人?爺的親妹夫,正是太子府中的侍衛統領,掌一府之安危,深得當今太子看重!”
楊素問下意識地望向淩玉,便是淩玉也怔住了。
太子府的侍衛統領?誰?
那人見把她們嚇住了,故作大度地揮了揮手:“看在你們不過是無知婦人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便不與你們計較了,快快散去吧!”
“就是,還不快快多謝老爺?還想告官呢,也不怕把你們滿門抄斬了!”李三得意地接著道。
“騙誰呢!什麼太……”楊素問氣不過,正想要反駁,便被淩玉給拉住了。
淩玉淡淡地掃了那兩人一眼:“既如此,這鋪子我也不要了,隻盼著你們不要後悔才是!”
不管這人口中的侍衛統領是何人,以趙贇的性子,若是讓他知道有人打著他的旗號在外頭作威作福,必然不會輕易放過!
她隻需看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