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嫂子彆怕,是我,唐晉源!”男子刻意壓低的聲音隨即傳入了她的耳中,緊接著,她便看到唐晉源急急忙忙地走了過來。
“嫂子快隨我離開這兒!淩嫂子和紹安兄弟都在外頭等著你!”
淩玉心中一喜,想也不想地跟在他身後出了門:“怎麼回事?你怎會在這裡的?”
“嫂子,你回去後緊閉大門,讓護院們加強巡邏,如今京中大亂,齊王殿下便是知道你們逃跑了,隻怕也抽不出空來理會了。”唐晉源不答反道。
“京城大亂?發生了什麼事?”淩玉加快腳步跟上他。
“陛下駕崩了,遺旨著麗妃娘娘殉葬!”唐晉源用力一咬唇瓣,“嫂子快走!”
哪想到二人步伐匆匆地剛走過一處小竹林,忽見前頭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隨即便有一隊人急匆匆地迎麵而來,恰好與他們二人打了個正麵。
而此時,淩玉才認出,這些人當中,走在最前麵的便是齊王,被齊王緊緊抓著手腕,正極力掙紮著的正是齊王妃。而那映柳,則被兩名侍女一左一右地扶著緊跟在齊王與齊王妃身後。
齊王乍一看到淩玉,神色明顯愣了愣,隨即厲聲喝道:“帶上她!!”
淩玉大驚失色,下意識便想轉身逃跑,可才邁開幾步便被侍衛抓住,強行拖著她一路從側門出了府,而後把她扔進了早就候在門外的馬車裡。
她被摔得七葷八素,緊接著便聽到馬匹一聲長嘶,馬車驟然疾行,把她重重地甩向車廂,撞得她骨頭都像是要斷裂了。
禦書房內,趙贇高坐上首,讚許地望著梁公公:“你做得不錯,那道遺旨下得恰是正好!”
原本他也是打算尋個機會先下手處置了那麗妃,如今這樣倒好,有父皇的遺旨,光明正大。
梁公公連忙道:“不敢當殿下此言,大行皇帝確確實實是下了這麼一道遺旨。”
趙贇更加滿意了:“很好,正是應該如此,不管何人來問,包括孤,你都要堅持這確確實實便是父皇的旨意。”
隻有連自己都騙過去,才能騙住天下人!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天牢裡的韓王跑了!!”正在此時,有宮中侍衛急匆匆地進來回稟。
趙贇大驚:“跑了?!”
當下,他連下幾道命令,著人全力追捕逃脫的韓王,務必將要他捉拿。看著領命而去的下屬,他的臉色一片陰沉。
韓王的羽翼早就被自己悉數剪儘了,僅憑他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從天牢裡逃出去?難道他背地裡還有些自己不知道的勢力?
他死死地握著拳頭,額上青筋頻頻。
不管是趙珝,還是趙奕,甚至還有後宮中那些趙氏子弟,一個都不能脫離他的掌控,否則,便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哪想到過得一個時辰,又有下屬來報,隻道齊王帶著妻妾闖過西城門的重重把守,消失在濃濃的白霧當中,遍尋不著蹤跡。
“什麼叫消失在白霧當中?這般多人竟是連一座城門都看守不住?!”趙贇怒目圓睜,怒聲吼道。
“殿下,這會兒天降大霧,遮擋視線,確是不容易……”
“夠了!!孤不想聽到任何借口,立即派人全力去追!!”
一直到下屬領命而去後,趙贇才難抑憤怒地重重在禦案上一擊。
本以為布下了重重關卡,便能將趙氏血脈悉數掌握在掌心中,沒想到關鍵時候竟然還是教趙栩趙奕兩人給逃掉了!
難道,這是天佑趙氏血脈?
不,不可能!
他的雙拳越握越緊,臉上儘是肅殺之意。
天熙二十六年,天熙帝駕崩,麗妃殉葬,韓王與齊王不待大行皇帝入殮,連夜逃回封地。
兩個月後,二王聯手於長洛城率先舉起反對新皇的旗幟。
長洛城齊王府中,晏離仰望星空,掐指一算,喃喃地道:“帝星相爭,奇哉怪也……”
自三年前始,他便已經看不透星象,今夜不過是心血來潮,夜觀天象,沒想到竟又讓他看分明了。
正捧著乾淨衣物從一旁經過的淩玉恰好便聽到他這話,眼眸微閃。
帝星相爭?可是指新皇趙贇與齊王趙奕?
想來應該是了,畢竟一個是這輩子的皇帝,一個是上輩子的皇帝,可不就是兩顆相爭的帝星麼?
“快些,王妃那還等著呢!”見她停下了腳步,前頭的侍女不耐煩地催促道。
淩玉抿了抿雙唇,一言不發地加快了腳步。
兩個月前,她逃離齊王府時不慎遇上正欲逃出京城的齊王,被他順手抓了來,一路上九死一生才終於抵達長洛城。
期間她也不是沒有想過逃跑,可是看到一路上的生靈塗炭,她又苦笑著放棄了。
跟著齊王的人馬,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一旦逃了,彆說回到京城,隻怕在半路上怎麼死也不知道。
終於,這輩子仍然是這一年,中原爆發了戰亂。
齊王雖是抓了她來,但倒也沒有為難她,隻是把她扔到了下人處。後來不知為何,齊王妃又把她調到了身邊侍候。
如今,她便是齊王府院裡的一名普通侍女,齊王妃不知出於何種心思,並沒有明言她的身份。
而當日齊王從京中王府帶出來的侍女,均死在了路上,故而如今在長洛城中的齊王府後宅,知道她身份的隻有齊王妃與齊王側妃映柳。
不錯,齊王豎起反旗後不久,便將映柳從侍妾提到了側妃,畢竟映柳肚子裡還懷著他的骨肉,又跟著他一路出生入死地逃到了長洛城,這名份確是應該變一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