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2 / 2)

忠仆之妻 暮序 11546 字 9個月前

“所幸汪崇嘯那邊同樣進展順利,有他親自掩護,假趙贇想必能瞞得過去。”想到自己留的後著,齊王又不禁微微一笑。

“隻怕也隻是瞞得了一時,一個人的言行舉止,性情習慣,並不是那般容易模仿的,如今隻因為汪崇嘯身份特殊,其他將士被他擋著,未曾有機會接近禦駕,這才瞞了過去。”

“一旦有比他更有份量,同時亦對新帝熟悉之人出現,他必然再瞞不過去。”晏離卻不似他這般樂觀。

容貌本就似了六七分,加之刻意易容打扮,沒有十成相似,也能似了個□□成,瞞普通將士並無不可,可在親近之人跟前,卻是輕而易舉便露出馬腳。

齊王自然亦明白這個道理。

待他到暗牢中瞧見滿身狼狽,卻依然氣焰不改的趙贇時,冷笑道:“本王說過,早有一日必然教你領教本王的厲害!”

“呸!你也隻能耍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趙贇啐了他一口,眸中閃著怒火。

他怎麼也想不到,此生竟然會遭受第二回來自信任之人的背叛,以致今日落入敵手。

“兵不厭詐之理,難不成還要本王教你麼?”齊王又是一聲冷笑。

“好一句兵不厭詐,趙奕,有本事你便殺了朕,朕還能敬你是一條好漢!不過,似你這種欺世盜名的偽君子,必然不敢背上弑兄奪位之名!”

被他說破心事,齊王的臉色有幾分難看。

趙贇見狀更加不屑,緩緩地起身,隔著牢門對著他,一字一頓地又道:“趙奕,說你是偽君子還是抬舉你了,你比偽君子更為虛偽,行為更讓人不恥。你想要朕的皇位,想要朕死,卻又偏偏不敢殺朕,不願身上背負半點汙名,寧願一輩子活在天下人的‘讚頌’當中,繼續當那個光風霽月的謙謙君子。”

“夠了,你當真以為本王不敢殺你?!你這個不知打哪裡來的野種,根本不是趙氏皇室血脈,又哪裡配當本王的兄長,占據趙氏的江山?!”齊王的臉因為憤怒而顯得有幾分扭曲,陡然伸出手去,揪著趙贇的領口。

趙贇被他這一聲‘野種’所刺痛,眼神更為凶狠,強忍著憤怒,從牙關擠出一句:“朕乃神宗皇帝與孝惠皇後親兒,趙氏嫡係,不是你這奸生子所能相提並論的!!”

一聲‘奸生子’,道儘了自幼便所經受的不平與恥笑,齊王額上青筋頻動,臉上布滿戾氣,陡然伸出手去,死死地掐住趙贇的脖子。

趙贇脖頸被人掐住,可眼中、臉上卻並無半分驚懼之色,儘管呼吸越來越困難,可眸光卻始終緊緊地鎖著齊王。

“殿下不可,殿下不可!!”恰好走進來的晏離見狀大吃一驚,急急跑了過來,把殺氣騰騰的齊王給勸住了。

脖頸上的力度消失,趙贇大聲咳嗽著背靠牢牆,臉上卻是一片嘲諷的笑意,仿佛在道‘瞧吧瞧吧,朕半分也沒說錯’。

齊王氣得胸口急促起伏,到底不敢再逗留,就怕自己當真壓抑不住怒火而殺了他。

“都說晏先生才華橫溢,乃當世不可多得之人才,隻是這眼光卻是差了些,挑了這麼個偽君子作主子,當真讓人唏噓不已。”趙贇緩過氣來,瞥了晏離一眼,嗤笑道。

晏離平靜地望著他,不知怎的又想到那晚的‘帝星相爭’,眼神漸漸又有幾分複雜。

帝星相爭,這便是說明眼前這一位,確是天命之帝,可是為什麼?難道當年自己便算錯了?

見他不說話,趙贇頓覺無趣,重又盤腿而坐,闔目養神,不願再理會他。

晏離始終望著他,見他縱是滿身狼狽,可身為一國之君的氣勢卻是半分也不減,仿佛坐的也不是什麼暗牢,而是他自己的寢宮。

“世人皆說新帝性情暴戾,可如今瞧著陛下這氣定神閒模樣,草民倒是對那傳言有了幾分懷疑。”終於,他緩緩地開口道。

趙贇依舊闔著雙目,平靜地道:“世人亦道齊王乃是謙謙君子,寬和仁厚,可事實便當是如此麼?”

“殿下性情確是較之陛下寬和。”晏離又道。

趙贇終是睜開眼眸,隻瞥了他一眼又再度闔上:“有意裝睡之人,旁人確是喚不醒。”

晏離皺眉,隻是到底沒有再多說什麼,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而齊王被趙贇一陣擠競,氣勢洶洶地從暗牢離開,哪想到走出一段距離,途經一處假山石時,忽見前方一個女子的身影閃過。

他臉色一沉,立即喝道:“誰在那裡?!”

那女子身體似是僵了僵,但很快便轉過身來,朝著他福身行禮:“殿下。”

趁著女子微微抬頭之機,齊王終於瞧清了她的麵容:“是你?你在此處做什麼?”

淩玉鎮定地回答:“王妃近來胃口不好,我到後廚給她做幾樣小食。”

一麵說,她一麵把手中挽著的食盒打開。

齊王見裡頭果然有幾樣精致的小食,臉上的殺氣便先斂下幾分。

“此處不是你可以來的地方。”

“實非故意,而是不知不覺走岔了路,隻殿下之話,我記住了,必不會再有下回。”淩玉忙道。

“你方才說王妃胃口不好,這是怎麼回事?可曾請大夫瞧過了?大夫怎麼說?”齊王想到她方才那番話,連忙追問。

“殿下如今有愛妾嬌兒,卻還記得王妃?”淩玉一臉的詫異。

齊王沉下了臉,厲喝一聲:“放肆!”

淩玉抿了抿雙唇,道:“不是什麼大毛病,許是天乾氣燥,食不下咽,王妃也不讓請大夫。”

齊王眉頭皺得更緊,往正院方向走了幾步,忽地想到那張冷漠的臉,便又停下了腳步。

“你回去吧,且記著下不為例,不要到處亂走,否則,若是出了什麼岔子,便是王妃也救不得你。”他寒著臉,警告著淩玉。

淩玉溫順地頷首應下:“知道了。”

看著她提著食盒漸漸走遠,齊王不由自主地皺緊了眉頭。

這個婦人,或許還能有點用處。西南大捷,程紹禟一戰成名,在軍中威望必然大增,加上又有鎮寧侯支持,若能收為己用,必是一大助力。

他隱隱有了個計劃,卻又一時打不定主意,決定稍晚些再問問晏離的意見。

淩玉若無其事地挽著食盒走路,一直到感覺不到身後那道灼人的視線,暗暗鬆了口氣,這才發覺竟是驚出一身冷汗。

她拭了拭額際的汗漬,待心跳聲漸漸平複下來,揪著帕子若有所思。

那座瞧著不起眼的小院必定有些古怪,會不會是齊王在裡頭藏了些什麼秘密?

她思前想後,也沒能猜得著裡頭到底藏著什麼,所幸如今她在王府的身份便是侍女,四處走動也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總會有機會再探個明白。

***

唐晉源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齊王還會再傳召自己,一時心中難掩激動。隻是當他聽明白齊王話中之意後,整個人便愣住了。

“程紹禟乃是你的結義兄長,若是他能歸順本王,你們兄弟亦能再次並肩作戰,亦不會有兵刃相見之時,豈不是妙哉?”

唐晉源遲疑片刻,道:“殿下有所不知,程大哥此人,性情忠直,既奉新帝為主,必會忠心不改,再不會另投他人。”

“事在人為,趙贇性情殘暴,實非明主,良禽擇木而棲,程紹禟自然也不會例外才是。”齊王又道。

唐晉源張張嘴,想說如今朝廷大軍形勢大好,程大哥又得新帝看重,前途大好,憑什麼要另投他主。

可這番話他到底沒有說出來,隻是心中疑惑卻更甚。

齊王若沒有底氣,必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明明長洛軍三戰三敗,形勢大為不利,他又有什麼把握讓程大哥‘另投他主’?

難道這當中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內情麼?

此刻淩玉卻硬著頭皮迎著齊王妃懷疑的目光,努力作出一副坦然之樣。

良久,她聽到齊王妃緩緩地道:“我不知你最近在謀劃什麼,隻是玉娘,我雖不喜齊王,但他終究是我的夫君,既為夫婦,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淩玉如何不明白她這是在警告自己,若是自己做出些危害到齊王之事,她必然也不會坐視不理。

“打自一開始,娘娘便該明白你我立場不同,淩玉感激娘娘多番回護,隻是有些事卻不能不做。”

“身陷長洛王府,實非我所願,京城家中,父母稚兒翹首以盼……”

想到家中的親人,她的喉嚨有幾分哽,自己失蹤這般久,音訊全無,也不知他們會擔心成什麼模樣。

齊王妃沉默良久,輕聲道:“你便當是我自私吧,長洛王府,你暫且還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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