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與他許多前便已經認識了,那時候我也還不曾嫁到程家村去,他是我娘家附近村子的獵戶之子,曾經也幫過我幾回,隻是後來他父親過世的,他便離開了村子,一直音訊全無。”蕭杏屏緩緩地說著那些過往。
十四五歲的美貌姑娘,自然對三番四次救過自己的少年心生幾分好感,隻是這好感還來不及化作情絲,少年家逢巨變,被迫離鄉奔前程,姑娘亦另嫁他人。
一彆經年,少年長成了頂大立地的男子漢,前程似錦。姑娘卻是夫死寡居,獨自掙紮求生。
後來發生了什麼,蕭杏屏也沒有多說,淩玉也沒有再問,隻知道她能選擇另嫁,心中必然經過一番掙紮,隻不管過程如何,結果總是好的。
“素問嫂嫂必定高興極了。”淩玉笑歎一聲道。
義兄終於肯娶親,娶的還是她的屏姐姐,這讓楊素問該有多高興啊
“說起她,你許是不知,她又懷上了,算一算,估計三個月後便會生產了。”蕭杏屏笑著道。
淩玉大喜“那可真是太好了”
淩大春把京城的生意交托程紹安代為看管後,便帶著家人護送淩碧母子三人回鄉,一直沒有再回京,隻是期間來了信,隻道離家太久,暫且多住日子。
可淩玉也猜得到,他必是放心不下淩碧母子,不欲教她身邊沒有娘家人支持,故而才會有此決定。
“你可知道,你大春哥那親爹上門找過他幾回,涎著臉讓他關照一下親生弟弟。”蕭杏屏又道。
“那大春哥怎樣做的”淩玉追問。
“自然是關照啊,隻不過大春乾脆把全村人都關照了,出錢建了學堂,修繕了祠堂,如今他們村裡哪個見了他不誇,他那親爹後娘再來想占便宜,不用他多說,村民們便把他們罵走了。”蕭杏屏說得直笑,隻覺得淩大春果真不愧是奸商,滿肚子鬼主意。
淩玉也不禁直笑“當真是個好法子”
淩大春此舉,占據了道德製高點,再加上當年淩老六話說得太滿太狠,做事也太絕,本就沒了退路,如今不過是厚著臉皮粘上來,隻不管如何,到底是生父,淩大春若是做得太過,必然會引來非議。
如今這樣倒好,要關照可以,乾脆把全村人都關照了,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得了他的好處,加上當年他的遭遇確也是讓人同情,村民自然會幫著他。
褚良夫婦隻在鎮國公府逗留了半個時辰便離開了,看著褚良體貼地虛扶著娘子而行,淩玉的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她又想到了上輩子的逃亡路上,乾糧儘失,小石頭餓得直哭,她求爺爺告奶奶地懇求路上災民施舍點乾糧,可得到的卻隻是搖頭拒絕,那一刻的絕望,縱然此時想起,心也還是擰擰的痛。
最後,是名聲不好,與她更無半點交情的蕭杏屏出手相助。
後來呢逃難路上太混亂,她們與蕭杏屏很快便失了聯係,一直到她死,她也不曾再聽過她的消息。
隻是一個美貌弱質婦人獨自求生,又正處亂世,她會遭遇什麼樣的命運,著實難以預料。
所幸這一切都隻是上輩子,那如同噩夢一般的上輩子,如今噩夢醒來,幸福已至。
程紹安與蘇凝珊的長子出生後,小木頭已經可以搖搖擺擺地走路了,小泥巴也開始愈發有小姐姐的模樣,很是主動地幫著娘親照顧弟弟。
至於小石頭,嗓子也開始由曾經的清脆變得沙啞低沉,個子也猛地往上竄,大有追上他爹程紹禟的架勢。
明菊母子的消息再度傳來時,因應京城並不算遠,淩玉便決定親自前去瞧瞧。恰好程紹禟剛好破了一樁大案,啟元帝龍顏大悅,準了他半個月假期,他便陪著她而去。
夫妻二人把三個孩子悉數拋下,輕車簡從便出發了。
馬車一路前行,許是想到了唐晉源,夫妻倆一時無話。
馬車一直行駛了大半日,離目的地越來直近,忽見天色暗沉,頃刻間天色暗沉,雷聲大作,豆大的雨點便砸了下來。
待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散去,天邊竟然掛起了一道彩虹,五顏六色,美不勝收。
“沒想到一番大雨竟讓咱們瞧著了這般美景。”淩玉笑道。
程紹禟輕笑“聽你這般說著,倒讓人以為你還是頭一回瞧見似。”
“以前在村裡倒是常見,隻這些年在京城裡卻一直沒有機會瞧上一瞧,事隔多年,也與頭一回見差不多了。”
“既如此,咱們便徒步走一陣子再趕路,也好讓你再感受感受此番美景。”程紹禟笑道。
“如此也好。”淩玉哪有不許之理,坐了大半日馬車,她也覺得乏得很。
夫妻二人攜手而行,仆從駕著馬車遠遠地跟著。
經曆一番雨水的衝洗,路邊的青草倒是顯得愈發青翠欲滴,葉子上甚至還攏著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一陣奪目的光。
“此時此刻,倒真有些像是回到當年在村裡一般,隻不過那時候行色匆匆,忙於生計,縱是路邊有再好的景致,隻怕也沒有心思欣賞。”淩玉道。
“可見景致依然,變得不過是人的心境。”程紹禟握著她的的,笑著應了一句。
“正是這個道理”
突然,一陣孩子的怒吼聲隱隱傳了過來
“放開,你放開我娘,混蛋,你這混蛋,啊”
依稀間還有婦人的尖叫“畜生你對他做了什麼,畜生啊放開我,放開,放開”
淩玉臉色一變,程紹禟當下便沉下了臉,吩咐身後的那兩名侍衛夫人,自己則要前去看個究竟。
“放開,畜生,放開我”那婦人的哭喊愈來愈淒厲,淩玉臉色也越來越白,突然便越過程紹禟,瘋了一般往叫聲響起處跑去。
“小玉”程紹禟大驚失色,想要抓住她,可指尖卻隻是觸及她的衣袖。
他低咒一聲,急忙追了上去。
“畜生,你這畜生,我殺了你,殺了你”隻當他追到時,卻看到淩玉手中持著一根小孩粗的棍子,瘋了似的往一名衣衫襤褸的男子身上打去,直打得那男子嗷嗷地叫。
一名婦人瑟瑟發抖地抱著一個昏迷的七八歲孩童縮在角落處,身上的衣裳已經被撕裂多處。
隻當他認出那婦人的容貌時,臉色大變。
這分明便是唐晉源的妻子明菊
他不及細想,一把抓住淩玉手中棍子,製止了她的動作,隨即猛地往那男子身上踹出一腳,一個箭步上前,狠狠往那男子一邊腿踩去,隻聽得一陣骨頭斷裂的聲音,伴隨著男子的慘叫響徹整間破廟。
“沒事了沒事了,他隻是昏迷了過去,不要緊的。”淩玉紅著眼,儘量讓聲音放得溫柔些,安慰著明菊。
明菊臉上驚魂未定,片刻,忽地把兒子放在地上,猛地朝著地上慘叫連連的男子衝過去,狠狠地要他臉上連甩了好幾記耳光,一邊打一邊罵“畜生,枉我相公生前視你如兄弟,你卻對他的妻子做出如此獸行,畜生,你枉為人”
“什麼狗屁兄弟,若不是他當年從中作梗,映柳早就成了我的娘子他讓我失去了最喜歡的人,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淩玉猛地抬頭,不敢相信望向已經被打得腫如豬頭的昆子
“她貪圖榮華富貴要給齊王當侍妾,與我們夫妻何乾,你要恨便隻恨她”映柳又是接連幾個耳光甩過去。
淩玉白著臉,腦子裡不知不覺地浮現出上輩子那驚魂一夜。
這輩子,同樣的畜生,可受害人卻不是她,而是成了映柳。
她望向地上衣裳破舊,瘦弱得一如上輩子她的小石頭的那孩子,想到剛衝來時看到他如同暴怒的小老虎般對那昆子又打又踢,以自己微弱的力量保護娘親,亦如她的小石頭上輩子一般。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猛地拔出一旁侍衛腰間長劍,在程紹禟震驚的眼神中,手起劍落,用力往昆子心口處刺去。
隻聽一聲利刃入肉的悶響聲,昆子瞳孔劇縮,頭一歪,終於沒了氣息。
程紹禟不敢相信地望向手持長劍的妻子,見她臉上是一片滔天的恨意,眼中殺氣四溢。
長劍上的鮮血一點一點滴落在地,迅速便融入了泥土當中。新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