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啞得厲害,轉身來到桌邊坐下,一向挺直的脊背今日有些拘謹。
握著筆的手卻依舊有力,筆尖在紙上飛速作畫,從柳漆的角度隻能看到紙麵上暈染的一抹紅。
柏見禮時不時抬頭細細觀察他,漆黑的眼眸深若寒潭。
明明是那麼禁欲的一張臉,可那眼神莫名讓人想到在野外餓狠了的野狼,那麼專注和渴望,讓人完全不敢對視。
柳漆臉頰熱得不行,羞恥得輕輕顫抖著。
可他不敢多說什麼,原本的劇情裡柏見禮肯定早就和他互相看過身體了,千萬不能崩人設,更不能讓柏見禮以為自己傾向魔鬼,惹他傷心。
於是他閉著眼睛,努力平複著情緒。
耳邊隻剩下筆尖劃過紙麵的簌簌聲。
安靜的房間內,斑駁陽光勾勒出少年瑰麗的身體輪廓,畫麵美得讓人不敢呼吸。
柏見禮畫符很快,可今天的小像他畫得有點久,半晌才緩緩道:“好了。”
柳漆頓時解脫了,趕快把衣服穿好,細白的手指快速係好扣子,確認身上沒有什麼問題,這才微微呼氣。
他走到桌旁,側頭去看畫好的小像。
隻一眼,就讓好不容易平複的臉再次燒了起來。
柏見禮畫得也太仔細了。
明明隻有一根筆,卻連發絲都描摹的極其相似,身體更是每一寸都勾勒出神韻,連胸前都沒有放過。
旁邊還有一行小字落款。
我妻柳漆。
這幾個字下筆蒼勁有力,隻是看著都能感受到裡麵蘊含的濃烈情緒。
柳漆心頭微澀,又蒙上一層暖意。
見他看完,柏見禮好看的手拿起畫像,將它放在衣襟內襯的口袋裡,剛好是胸前貼在的位置。
隨後他很認真的抬頭承諾:“我不會讓其他人看到。”
“謝謝,”柳漆垂了垂眼睫,用力點頭。
柏見禮笑了,拉著柳漆坐在自己身邊,仔細叮囑注意事項:“因為隻畫了上半身,所以隻有這部分有效果。”
他頓了頓,嗓音難得有點不好意思:“其實也可以繼續往下畫。”
柳漆羞得快不敢見人了,趕快紅著臉搖頭:“沒、沒關係,這些已經足夠了。”
正說著,外麵鐘聲響了。
此刻是上午九點整,是每個月祭祖後的甜食時間,柏家所有人都要出來品嘗甜食。
柏見禮和柳漆從房間裡出來,大堂內熱鬨非凡,丫鬟仆從端著一盤盤甜品魚貫而入,連空氣中都醞釀著甜絲絲的味道。
而這樣的品嘗是沒有具體規則的,完全隨心情去吃,所以氣氛一改昨日晚飯的陰霾,大家說說笑笑輕鬆起來,完全忘了剛才祭祖時還在死人。
柳漆一出門視線就在大堂掃來掃去,沒看到魔鬼的身影。
他鬆了口氣,跟著柏見禮並排坐在中間那桌。
有了上午的插曲,柏家人也默認柳漆屬於柏見禮和柏興兩人了,見狀也沒人敢說什麼。
每個規則時間都有十分鐘去準備,所以此刻眾人都比較悠閒,甚至還有不少人在尋找柏興,好奇地打聽他去哪了。
柳漆一開始還因為魔鬼沒來而慶幸,可眼看著就快到九點十分,大家都已經整齊落座了,魔鬼卻還沒到場,他就忍不住到處看。
“怎麼了?”柏見禮問他。
柳漆奇怪的問:“他怎麼沒來?”
他沒說名字,柏見禮也知道他說的是誰,俊朗的眉頭皺起,似乎也在不解。
思忖片刻,他湊到柳漆耳邊壓低聲音道:“不對勁,一會小心。”
柳漆睜大眼睛。
他整個人一瞬間緊繃了起來,愈發緊張的挨著柏見禮。
不過周圍人依舊很放鬆,一時間歡樂的幾乎不像是在鬼故事裡。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就在他們對話後沒多久,鐘表忽然發出一聲悶響。
眾人趕快抬頭去看,隻見剛才還九點多的鐘表,此刻赫然已經變成十二點,甚至分針還在迅速朝十分滑動。
十二點到十二點十分之間是午睡時間,任何沒有躺在床上的人都會死。
“啊!”
所有人頓時大駭,根本來不及多想,紛紛狂奔回房間,很多住在三樓四樓的人更是目眥欲裂,已經玩命地跑了。
一時間桌椅四散許多人直接撞到一起,場麵混亂成一團。
柳漆也驚了,好在他和柏見禮就住在大堂,再加上之前就有了心裡準備,在發現鐘表不對就立刻起身回房間。
此刻兩人並肩站在屋內,一眼不錯地觀察著鐘表的動向,隨時準備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