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緊張著,沉穩的腳步聲從身後靠近,鞋底落在地磚的聲音無比清晰,一下一下仿佛踏在他的心臟上。
柳漆冷汗瞬間下來了。
袖下的手指不斷攥拳,今日的眼淚是金子已經用了,亡靈手機則壓根對江憑沒用。
他該怎麼辦?一會大聲叫喊求救嗎?可是江憑怎麼可能讓他有機會喊。
惡鬼根本就不按劇情來啊,按理來說他今天不用見鬼的。
柳漆緊張又委屈,短短幾秒鐘的功夫神經已經緊繃到極致,幾乎想抬腳跑出去。
下一刻,冷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你臉色不太好,今天嚇到了嗎?”
柳漆微怔,遲疑地點頭。
空氣安靜了片刻。
“抱歉,我該早點回來的,下次有事你聯係我。”
他嗓音很真誠,似乎真的因為此事感到愧疚。
然而柳漆才不信他呢。
鬼話連篇,他們連聯係方式都沒有,而且害他的不就是江憑嗎。
不過好在惡鬼還願意陪他演戲,沒有直接動手殺人,似乎沒看出來柳漆發現了,又或許依舊是試探。
柳漆低垂著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定,可嗓音還是克製不住的發虛:“好,下次我招呼你。”
這時手機忽然響了一下,他抿著唇背對著江憑偷偷打開,看到了一條好友申請。
是江憑發過來的。
他愣了下回頭,此刻江憑高大的身軀站在他身後,修長的指骨攥著手機,袖口挽起,手臂上青色脈絡曲起好看的弧度。
見柳漆看過來,江憑抬眼朝他望過來,眼神清清冷冷,看似和以往沒什麼區彆。
然而每個地方都不一樣了。
柳漆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他,這才發現他眼瞳是純粹的黑色,像是詭譎莫測的深湖,看一眼仿佛會被吸進去,讓人毛骨悚然。
他皮膚很白,周身透著化不開的涼意,即便在暑天也獨自清爽。
這點跟柏見禮很像,應該是屬於鬼的特征之一。
柳漆幾乎沒見他和家人朋友聯係過,也完全不了解他的背景,這個人仿佛是憑空冒出來的。
這麼想著,柳漆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請,並在備注那裡老老實實的寫了江憑。
然後他半眯著眼睛靠在牆上,一副被嚇到了不想說話的模樣。
快走吧快走吧,再說下去真的要露餡了。
就在這時,空氣忽然凝滯下來。
“你坐到昨天弄濕的地方了,”江憑扯了扯嘴角卻沒笑出來,嗓音微涼,“你不是不睡床嗎?”
柳漆一愣,隨後懊惱極了。
他居然把這茬給忘了,江憑現在肯定懷疑他了。
脊背開始發寒,他幾乎能想象到身後惡鬼恐怖的視線,隻要他回答錯誤就會立刻撲上來撕碎他。
袖下的指尖不斷顫抖,柳漆胸膛起伏著,故作輕鬆的拍了拍衣擺:“衣服太臟了都是灰,我才不想坐我的地鋪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盤踞在空氣裡的冷凝散了不少。
江憑似乎笑了下,沒再說什麼,也不知道有沒有繼續懷疑。
這讓柳漆心中愈發警惕,江憑太謹慎了,他不能繼續沉浸在恐懼中,這樣反而容易遭災。
一定要裝得自然一點。
於是他懶洋洋的放鬆下來,低頭玩手機轉移注意力。
他給樓昭發消息:“你那邊這麼樣了?有事一定要喊我。”
樓昭很快回複:“暫時沒問題,就是太風平浪靜了,真的好奇怪啊。”
柳漆倒是放心了。
果然,江憑跟他回到房間,樓昭那邊就安全不少,看來之前真是他乾的。
現在惡鬼沒了,其他小鬼樓昭自己就可以試著解決。
“應該是你白天經曆的太多了,晚上會相對輕鬆一點,不過還是要小心。”
發完這段話,柳漆忽然聽到身後悉悉索索的奇怪聲響。
有點像是布料摩擦聲。
腦海中頓時聯想到那些在地麵扭曲的鬼,他立刻害怕的看過去,卻猝不及防看到了一片白花花的身子。
江憑剛脫了上衣,正拿著換洗衣服朝衛生間走,他肩膀很寬腰肢勁瘦,黑發薄肌雪膚,年輕的荷爾蒙極具衝擊力。
平時的他看起來很冷,可此刻就像一隻年輕氣盛的野獸,渾身充斥著無處安放的燥意。
還沒進屋就脫衣服,這個習慣和柏見禮挺像,柳漆下意識想躲避視線,可又強迫自己忍住了。
不行不行,不能表現的太尷尬,以原本柳漆的性格肯定不會因為這點事情羞恥的。
偏偏就在這時,江憑問:“一起洗嗎?”
柳漆實在忍不住地咳嗽了一聲,正想說不用,就見江憑低頭看了眼時間:“導演說宿舍樓水壓低,半個小時後會停水。”
“我們必須現在就洗。”
他聲音很淡漠,語氣卻強勢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