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做好了,許嬌嬌找出平日裝飯用的竹篾大提籃子裝好,關好院門,牽著許安安的手往地裡去。
魚米村總共有三百來戶人家,在清溪縣算是大村子了,許嬌嬌的家在村東頭,離田間挺近的,隻需要經過相鄰的幾戶人家,時間尚早,那幾戶人家屋頂炊煙嫋嫋,顯然還在做飯,因此許嬌嬌並沒有遇上什麼人。
清溪縣屬於南方,有水田和旱地,且分布均勻,水田一般種稻子,旱地可以種蔬菜瓜果,又有池塘和河溪,裡麵有魚蝦蟹,應是富碩之地,不然村子也不會叫魚米村。
隻是不知為何越過越窮困潦倒,竟到了食不飽腹,衣不避體的地步。
許嬌嬌腦中仍舊是一些零碎無用的記憶片斷,遂不知清溪縣貧窮至此的原因,隻是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不敢提起的忌諱,讓她連想也不敢想起來。
“嬌丫兒,和你弟弟過來送午飯啦?挺早的喲。”
到了田間,遇上挑著稻子往家走的村民,笑著和許嬌嬌打招呼。
許嬌嬌穿過來一上午了,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大方的回應,“是啊,阿旺叔,稻子好沉呢,今年大豐收嘍?”
正是夏收時節,田間全是收割稻子的人,割稻子,打稻子,運稻子,十分熱鬨。
“不錯不錯,比去年多了一成糧食。”黝黑的大叔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很是憨厚。
許嬌嬌也笑了,“是嗎?那太好了。”收成好就能吃上飽飯了。
“你家也一樣噠,比去年好很多嘞。”阿旺叔說完笑嗬嗬的挑著稻子走了。
許嬌嬌彎了眉眼,這麼說可以吃上米飯了?
“爹,娘,大姐。”快到自家田裡,許安安甩開許嬌嬌的手跑了過去。
許嬌嬌的娘王氏一邊擦著額上的汗一邊緊張道:“慢些跑,彆掉水裡了。”
“掉不了,你放心嘍。”許安安跑到自家田埂上站著,開始數田埂上堆著的稻子,“一、二、三……”
“娘,飯送來了。”許嬌嬌提著飯籃子小心走過去朝王氏道,田埂狹窄,一不小心還真會掉下去。
王氏看了她手中的籃子一眼,有些驚訝,“今天怪麻利,竟比旁人都早。”
“今天不是割稻子嘛,可不敢不麻利。”許嬌嬌假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主確實有些貪睡,經常睡覺耽誤事兒,沒少遭家人數落。
王氏臉上有種傻閨女終於懂事了的欣慰,洗了手上田埂擺飯。
許嬌嬌挽了褲管和袖子,拿起王氏的鐮刀往田間去,“爹,去吃飯啦。”
“嗯。”許雙全高高瘦瘦,同樣皮膚黝黑,是個話不多內斂的男人,他正在打穀桶麵前裝麻袋,正好裝滿一袋,提起來用力一舉扛在背上就往田埂上去。
一麻袋稻子沉甸甸的,許雙全卻勾起了嘴角。
“已經五袋了,加上爹背上的六袋,咱們家好多糧食哦。”許安安數完了糧食,在田埂上直拍巴掌。
一家子都笑了起來。
糧食是農民的命,收成好就是天大的好事。
許嬌嬌走到戴著草帽的少女身邊,用胳膊碰了碰她的胳膊,“姐,去吃飯,我來。”
“你吃了嗎?”少女割倒一把稻子,抬起頭問。
許蓉蓉比許嬌嬌高一個頭,五官生得很不錯,特彆是一雙眼睛,又黑又亮,水靈極了,隻是窮人家的姑娘,青一色的麵黃肌瘦,一身破舊,毫無美感可言。
隻是這個年代,吃飽穿暖已是奢侈,誰還管美不美?
許嬌嬌朝姐姐笑笑,“沒吃,不餓,你們先吃,我割點稻子再吃。”
她實在吃不下那糠麩餅子和毫無油水的地瓜皮野菜湯,而且數量不多,等大家吃完了她隨便吃點就行。
許蓉蓉以為妹妹是覺得中午沒乾活所以要少吃點,她憐愛的看了妹妹一眼,道:“我也不餓,我再割會兒。”
她是家裡的老大,很是懂事,向來吃得少乾得多,因此比許嬌嬌和許安安還要瘦。
許嬌嬌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多勸,嗯了一聲,姐妹倆便彎腰割起來,割倒一把沉甸甸的稻子,她笑問:“姐,今年大豐收了吧?”
“可不是,瞧著這稻子沒有,每一株都結得多多的,粒粒飽滿,爹說每畝可以比去年多出一袋來。”許蓉蓉輕快道。
許嬌嬌徹底放了心,“太好了,姐,今夏咱家也可以吃頓白米飯了吧?”
“能,爹說了,等把稻子曬好去了皮,咱家就吃白米飯。”許蓉蓉放下一束稻子,笑得格外明亮。
許嬌嬌揮舞著鐮刀,“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