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畢竟是王氏女。”楊菩眉頭皺了皺,見高素之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耐著模樣解釋道,“右相家情況很是複雜,盤根錯節,讓王妃知道了,有可能會對大王不利。”
高素之知道楊菩指得是王家的婚姻關係,王、盧、鄭、崔是當今屈指可數的四姓,像他們這些自矜門望的大士族有著“內婚”的傳統。社會上既然以四姓為美,那皇室定然要橫插一腳了。
於是,要論起關係來,王映霜是她的王妃,而王映霜兄長王泓呢,在魏王府當錄事參軍,她的姐姐王清霜呢,則是嫁給魏王妃之兄也就是崔皇後兄子。至於王映霜的母親是盧家出身的,而盧家有位女兒是晉王妃。
楊菩想要防備的並非是高素之的同母弟魏王,而是元貴妃所出的晉王。但是在高素之看來呢,兩個都是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人。魏王高望之雖然是她同母胞弟,可他就是書中千方百計除掉她的可恨男主;至於晉王高慕之,就是比她小一天的,爭奪“長子”之名失敗的。
朝堂上的立儲之爭呢,就是圍繞著這兩人展開的。高望之雖然比高慕之小,得了嫡出這一名份,再加上皇後是四姓出身的高門貴女,士族們當然傾向他了。至於高慕之,她的母親元貴妃是前朝皇室出身,跟從前朝入本朝的勳貴們關係極為要好,得到勳貴的大力支持,這會兒泰始帝還沒要死的跡象,這倆就開始明爭暗鬥了。
卷入書中漩渦裡,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當然,高素之也沒打算將她的心裡話跟楊菩托出。這楊菩效忠的是皇後,在她的眼中,她跟高望之姐弟之間是沒什麼矛盾的。有時候高望之那邊的人還會自楊菩這打探齊王府的消息,楊菩隻當是弟弟的關心,一一交代了。她沒什麼壞心思,可帶來的後果很不妙。高素之不想針對楊菩,但王府中的事情,她還是少插手為好。
“夫人一心為我好,我也知道。”高素之對著楊菩很認真地點了點,可沒等楊菩露出喜色,她就將話題一拐,蕩到了王府的產業上,說,“我最近行事處處受掣肘,三餐也不合心意,王府中是沒錢了嗎?”
楊菩:“……”這話正常人說不出來,但要是高素之,那就合理。雖然高素之極少在她的跟前露出狂怒之色,但言談之間要以常人視之,也是不可能的。楊菩抬頭,她露出一抹和善慈愛的笑,問道,“不知大王要置辦什麼?”
高素之撫了撫額,眉頭緊鎖,展露出頭疼欲裂的模樣。等楊菩關懷的聲音傳來,她猛然間抬起頭,用一種強行壓製怒意的語氣,不悅道:“王府裡誰是主人?我要做什麼得處處問你們的嗎?!”
楊菩順著高素之的話說:“自然是大王的王府。”類似的話語她聽了不是一兩回了,能當耳旁風。
高素之又問:“那為什麼王府裡的賬我管不得?”
莫名其妙的發脾氣也是高素之的劣跡之一,原身的名聲足夠壞,高素之作起來也沒多大負擔。不過呢,維持那麼點人設,在楊菩這個保母跟前還是克製的。
楊菩心裡想的是高素之不懂,可麵上呢,維持著好聲好氣,說:“能管,我這邊讓人將造冊以及庫房的鑰匙等送來。”王府不可能沒人掌家,反正沒兩天高素之就會將東西送回來。要是交到王映霜手中,她也不必擔心,掌事都是她培養的人。隻要王映霜不替齊王府惹事,讓她掌著也無妨。
在讓高素之順氣後,楊菩又順勢問:“大王還要搬到東苑嗎?”
高素之說:“今日不搬。”以王府下人的工作效率,一天差不多能收拾出來了,但還得置辦些、更換些東西,搬移的事情不必著急。
楊菩聽了不搬兩個字,以為她放棄搬家的念頭了。畢竟在守住身份這事上,她有著絕對的警惕和理智。她鬆了一口氣,關切地跟高素之說幾句話,見高素之眉宇之間有不耐之色,便主動告退了。
她一走,高素之就霍然站起身,命人抬她去東苑。
新的一天,新的能量值,她離解藥又近了一步。
她怎麼可能不去找王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