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輕笑的王映霜如芙容照水。
高素之欣賞之餘,也瞧出她的幾分閃避。她眉頭微微蹙起,不知自己哪裡說錯話了。不過也沒閒暇細想,因為皇宮已經到了。宮中規矩,除非是聖人開恩,車馬不得橫行。高素之沒能獲得這個殊榮,當然她的姊妹兄弟們也沒有。
不過這也不意味著需要自己走上一大截,有點眼色的內侍瞧見高素之,立馬著人取備了肩輿來。齊王有病在身,入宮的次數不是很多,可哪一回不是鬨得轟轟烈烈的?他們可不想因為一時的疏忽就被責罰。
到了皇後殿外,隔著一段路,高素之便聽到和樂融融的笑語聲。等入殿的時候,那股氛圍倏然間一壞,仿佛時間在刹那靜止,安靜得詭譎。這自然不會因為王映霜,而是因為她高素之了。
高素之沒太在意,她旁若無人地朝著皇後行禮,之後大咧咧地找了個位置坐下,很符合齊王往日的行事作風。王映霜倒是恪守禮節,等到崔皇後發話後,才在高素之身側不遠處落座。
殿中很熱鬨,高素之掃了一眼,有晉王妃盧蘭生、楚王妃孔孟薑、魏王妃崔當節、已出閣的蘭陵公主、舞陽公主、平陽公主高滿以及她九歲的同母妹襄陽公主高神嘉。
晉王妃、魏王妃都是世家大族出身的,跟王映霜沾親帶故,頻頻將擔憂的視線往她身上落。楚王是宮人所生的,在宮中存在感不強,也沒了奪嫡的機會,他的正妃出身要差點,可也是詩禮傳家,父親是國子祭酒。劇情中,楚王是投靠高望之的。
蘭陵公主是淑妃陸氏所出,陸氏是勳貴,入中原後才改姓。按理說蘭陵該傾向勳貴支持的晉王高慕之的,奈何她的駙馬鄭瑛是滎陽鄭氏,如今尚書左仆射、鄭國公鄭文與鹹陽長公主的嫡子,搖擺幾下,也成了魏王高望之的走狗。
至於舞陽公主,她跟晉王高慕之一母同胞,當然是依靠高慕之的。劇情中高慕之想要利用她的婚事有所圖謀,但舞陽很是烈性,迫不得已竟然自儘死。想到這裡,高素之都覺得心疼,將高慕之那廢物罵了百遍。
還有一位封號是平陽的公主呢,她其實並非當今所出,是高素之叔父吳王的遺腹女。吳王早死,出生不足月,她的母親崔氏也便是高素之的姨母也病逝。
崔皇後和泰始帝憐她孤弱,便將人接入宮中養,特封公主,與帝女帝子待遇皆同。吳王死得早,但他的財產可沒有歸公,都留給了高滿。因而在劇情中,高滿是第一富,作為男主高望之的錢袋子存在。
高素之這一眼掃過去,有種“滿座皆敵”的荒唐。
她不言不語,可殿中的沉寂總不能寂靜下去,隻是新挑開的話題比之先前要拘謹。高素之原以為皇後是特地喊王映霜入宮的呢,倒是沒想到一群人熱鬨得很。難道是皇後在宮中寂寞了嗎?高素之胡思亂想著,抬頭端詳崔皇後。
崔皇後如今三十九的年紀,早些年的時候,天下尚未平定,泰始帝跟著先帝東征西討,而她留在家中照應一家老小,夙興夜寐,操勞成疾。後來倒是生活寧靜了,可因那天大的謊言與長女離心,成了莫大的心病,憂思不絕,越發體弱。她與元貴妃年齡相仿,卻比她蒼老許多。眉眼間的疲色,靠妝容根本無法遮掩。
高素之眉頭蹙了蹙,心中宛如針刺。
她就是書中人,平心而論,那樣的事情很難不產生芥蒂。可她現在誌向不同了,也能夠去理解皇後在當年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