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甫落,眾人訝異聲中,隻見二當家身形忽然向後縱躍而起,右手一揚,方才潰散的三道八卦大陣竟瞬間凝結。烏索爾同樣心驚,自己刀訣鎖定之下,對方陣法潰散,竟還能再度施展輕功而起。
然而一刀已出,烏索爾自知自己底牌儘顯,若不能一擊得手,便再無得勝之機,心一橫,刀一沉,萬鈞刀勢,再催三分。可與此同時,卻見二當家忽然瞥向觀戰的八名當家身上,眼中寒意湧動。
夜空之下,八人雖看不清二當家的眼神,卻能感覺到一股寒意在身。而下一刻,隻見二當家再度以血祭劍,隨即在眾人嘩然之中,一柄細劍竟一分為二,雙劍入手瞬間,地麵八卦大陣隨之一陣震動。
“這..也是我的最強..此招過後..你我..恩怨雲消!”
二當家開口之間聲音之中卻帶著幾分顫意,旁人隻當他是底氣不足,隻有他自己明白,自己做出了一個最後的決定。而自己體內的毒,並非借著方才一口黑血吐出,而是加劇了幾分,此時的自己,同樣隻有一招的機會。
“嗡...”
電光火石之間,二當家雙劍運化,身後竟劃出一道由無數劍氣組合而成的半月圖案,與迎麵而來的半陽一刀遙相呼應,正是一紅一籃,涇渭分明。烏索爾見狀雙眼驟然收縮,心中一種莫名的危機感迅速攀升,而自己的刀與對方的劍已不足兩丈距離。
可就在此時,卻見二當家猛然轉身,手中劍勢為之逆轉,原本向天一劍,此時竟然化為滅地一劍,而他轉身之間,劍勢所朝方向,竟是那圍觀的八名當家。
“啊?!”
八名當家當即驚慌失色,紛紛運起輕功欲走,他們方才還震驚自己的大當家和二當家什麼時候有這種武功,這根本不是他們平時表現出的強過自己一星半點,而是天壤之彆。
此時此刻眼見這一劍所發之劍氣竟朝著自己等人襲來,他們又怎能不慌不亂。然而正當他們轉身欲退之際,地麵上的八卦圖案驟然散開,一瞬之間便將他們束縛其中,任他們如何奔走,亦無法離開陣法半步。
而就在此時,二當家忽然側頭看向身後逼命而來的一刀,眼底深處的淒涼之意終於不加半分掩蓋,而此時眼中卻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小風見狀雙眼一凝,當即識能傳音至烏索爾腦海中道:
“住手!不可殺他!”
此時烏索爾心境紊亂,自己與其在這危機間解釋,卻不如直接調轉識能侵入他的腦識。這在平常,就算是一個毫不會武功的人,也不會被小風輕易得手,可是如今烏索爾心境極度紊亂,卻是一擊即中。
“啊?!啊..啊!!”
烏索爾口中忽然發出一聲怪叫,而下一刻隻見他雙手猛然拖刀,想要收回刀勢,然而這萬鈞刀勢早已是他所能承受的極限,又如何是他想收便能收的。
二當家眼見烏索爾忽然收刀,眼中閃過一抹疑色,可隨即出現的竟是一種迷茫與欣慰。小風因為有識能加持,所以這黑夜並不能阻礙他的視線,反而因為黯淡無光而清晰了幾分。
眼見二當家眼中如此變化,小風頓時看出其中之意,心中暗道不妙,他這是有了死誌。而就在這時,一陣慘嚎之聲忽的從八名觀戰的當家口中傳出,道道血霧噴灑而出,那詭異的陣法非但阻礙了他們運轉輕功,就連內功也被壓製。
此時數十道淩厲至極的劍氣,儘數貫穿在這毫無反抗之力的八人經脈之中,八人便如狂風暴雨之下的幼草,被連根帶起之間,風中淩亂。轉眼間,身體已被劍氣洞穿數十處,落地之間,除了三當家之外,其餘人已了無生機。
三當家落地瞬間,驚魂方定,卻見眼前人間煉獄,轉身之間看向身後的數百名持刀山賊,卻見他們麵上毫無懼色,反而是有說有笑,仿佛自己等人方才是在表演什麼戲碼一般。
三當家隻感覺心中一陣無名火起,然而下一刻,卻是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剛剛站起的身形亦是雙眼一黑,暈了過去。八名當家,瞬間便被二當家臨危的一劍滅殺,然而此情此景,卻沒有一絲被陣外的山賊見到。
“嗖嗖嗖...”
與此同時,刀與人已不過一丈距離,刀身所發炙陽之力已近其身,二當家回身之間,竟沒有出劍抵擋,而是當場棄劍。如果說烏索爾之前收刀,僅僅是因為小風以識能侵入腦識之功的話,此時的他卻是全力以赴發自內心。
他也不是傻子,眼見對手棄劍赴死,他決不相信老二會有什麼良心發現一說,那麼便隻有一種可能,便是自己又被算計。此時他不想眼前之人死,因為他死了,自己便斷了一切的線索,因此自己必須收刀。
“喝啊!”
烏索爾大喝之間,雙手猛地運發內力與刀勢抗衡,體內殘存真元頓時被抽離一空,甚至無法維持淩空的輕功,然而這發自內心的無力感,卻讓他有一絲熟悉。然而下一刻,當他看清眼前之人的麵容後,卻見對方臉上浮現起一抹自己陌生的笑容。
一陣刺痛感迅速朝著烏索爾腦海深處傳去,這種刺痛之下,讓他紊亂的心境為之一滯,而另一旁凝聚識能侵入腦識的小風卻忽然一聲悶哼,頓時頭暈目眩,席地而坐,正是遭受了識能反噬。
奇型彎刀之上炙陽之力在烏索爾不甘的眼神中,瘋狂朝著兩步外二當家的身體席卷而去,然而二當家卻已棄劍,毫無阻攔之意。一種心痛的感覺在烏索爾心中莫名升起,隨即大聲嗬斥道:
“老二!你反抗啊!動手啊!”
一聲傳出,烏索爾手中再度用力,卻見對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而眼中竟是出現一抹淚光。眼見自己的兄弟如此模樣,烏索爾一時間心中卻是亂作一團,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可同時也有一種排斥之意。可就在這時,卻聽眼前之人輕聲開口道:
“不必了,如今這山寨還你,我也..還你..”
正當烏索爾詫異對方最後的半句是什麼意思之時,卻見對方忽然靠近自己,而自己手中的奇型彎刀此時卻是發出一陣震顫,竟讓烏索爾手中壓力頓時一輕。可隨即,一聲痛呼,卻是傳入耳中:
“呃..”
聲發同時,原本從上而下的一刀,在方才烏索爾極力控製,而那彎刀最後關頭顫動之間,轉化為斜劈的一刀。一刀淩厲刀勁,正中二當家右側肋下。
而刀勢經過其身體之後,席卷於地麵之上,發出一陣炸裂之聲,土石飛起,塵沙漫天,比之登雲道上黑霧滾滾亦不遑多讓。烏索爾體內再無半分可用內力,身形當即摔下,好在這數丈的距離,還摔不死一個武功好手。
“噗..”
可二當家中刀痛呼的同時,身形被刀勢震飛數丈,在空中帶起一道瑰麗的血泉,而這一刀之下,徹底將其腰帶斬斷,一身外袍脫落而下,露出一身紅衣。落地之間又是一聲悶哼傳出,一雙素手支撐地麵,卻實難起身。
而就在這時,一個帶著無奈的女子聲音緩緩響起,這出口之人正是地麵上難以起身的二當家,卻已是氣若遊絲:
“想不到..我蘇紅岫..竟有..這一天...天意弄..咳咳..”
話至末尾,一陣劇烈的咳嗽自其口中傳出,而此時蘇紅岫麵朝於天,手指輕輕抬起仿佛想要刻畫什麼,卻終是無力放下。每一聲咳嗽傳出,胸膛即會劇烈起伏一次,而每一次起伏間,嘴角血漬便會添新一分。
此時的二當家再也不是昔日運籌帷幄的中年男子模樣,而是一名楚楚動人的紅衣女子。隻是她眼中儘是平靜之意,似乎並未因為方才的危機而有絲毫心驚膽張,同樣也對自己逐漸消逝的生命沒有半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