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開口同時,黑無常眉頭微皺,側身看了前者一眼之後,給出了對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而後默不作聲退了下去。雖然她並沒有說,但小風看得出來,她的意思便是這次給自己兩人這個麵子,算是還了人情。
小風與問柳皆不會在意黑無常的人情,所以對此並不置喙,隻是小風見黑無常走出一段距離之後,直接找了一棵樹坐下,心下終是無奈,再度對著她發動了一次識能傳音,內容十分簡單。
“姚兄...應該還有救。”
黑無常聞言一愣,原本欲坐下的身形,立時挺拔起來。她的確忘記了一個人,忘記了自己底牌顯現之時,一掌轟飛的姚非凡。此時趕忙朝著姚非凡望去,卻見他身體尚在,並未化光消失,趕忙朝著他走了過去,運功療傷起來。
問柳則是尷尬的咳了一聲,因為他完全忘記還有這號人存在,所以剛才第一時間就先運功救了黑無常,而後便自己調息起來,完全沒有理會姚非凡的死活。小風看出問柳的尷尬,輕聲開口道:
“黑...她傷勢未複,內力可能不足喚醒姚非凡,你也去幫忙吧。”
“但..”
問柳聞言,立時看向地麵上奄奄一息的張楚,他擔心對方決死反撲,到時再出現什麼變數。不過一想到方才自己出劍之時,對方身上發生的詭異場景,他便放下心來,這位師父的朋友也許真的不會武功,但他口中的禦火奇術也絕對不是作假。
小風靜立原處,等待身後之人就位,兩人一左一右開始為姚非凡疏導經脈,而後方才看向張楚。可還未及他發問,反倒是被對方搶先了一步,雖然氣息微弱,但語氣中卻仍舊帶著幾分好奇。
“他們都已經走了,你有什麼事要問我?”
“嗯,他們不在此處,所以你可以告訴我,你們三大家族來這赤魂林要做什麼。”
此言一出,張楚神色之間立時警覺,這一刻似是在猶豫說與不說。可以說的部分,便是世家子弟人人皆知的部分,而不應該說的,則是他自己的猜測。
“我與他們不是一路人,何況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誰暗中發了這懸賞令,刻意引我們前來此處麼?”
小風口出驚人之語,他的話十分古怪,所以選在了黑無常與問柳皆全神運功之時開口。而其此時開口之間,最初入林之時心底的那一絲警覺越發強盛,倒不是針對張楚,而是那發出懸賞令的神秘人。
張楚聞言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仿佛是在思考自己該說那些話,又能說哪些。小風將之神情儘收眼底,此刻卻也沒有著急催問,兩人對視三息過後,張楚忽然歎息了一聲,開口道:
“我們三家來此地,是為了曆練。”
小風聞言眉頭微皺,他等了許久並不是為了等對方這個無關緊要的回答。
“三大家族曆練之地,不是山匪橫行的山寨,也不是黑幫聚集的場所,卻是這樣一處陰森可怖的所在,這並不合理。”
張楚對於這句話並沒有異議,因為一開始他剛剛來到赤魂林時,他也是同樣的想法。與他有一樣想法的人,其實並不在少數,但他們這些世家子弟某種意義上比尋常武者更加沒有自由可言,因為家主的號令毋庸置疑。
“的確不合理,但族命難違,何況此次曆練是城主府授意。”
城主府三字入耳,小風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隱約感覺什麼東西被串聯起來了一般。此時心中一個疑問險些脫口而出,好在他平素裡大多時候十分淡定,這一次也沒有例外。
在得到更多信息之前,小風覺得自己不能輕易將這個問題問出口來,這既是為了自己等人的安危考慮,更是為了眼前之人的生死考量。因為如果對方給出的答案真與自己的猜測相符,而他又的立場又不曾改變,那他就必須被滅口,否則後患無窮。
“若是魏東青授意,你們的確無法抗命,但你們三大家族同樣也不是傻子,若是此地有害無利,你們的家主也不可能輕易讓你們來此。而即便是來了,也不會展露出積極的態度,你更加不會為了弄清我們這些外人為何進入,多此一舉。”
小風話音落定,看向張楚,而他的麵色卻是變了數變。張楚原本便對眼前之人有幾分忌憚,因為他對對方口中的禦火奇術一無所知,而人總是對未知的存在好奇的同時,也保有一定的忌憚。
如今見對方直呼城主名諱,他卻絲毫沒有覺得有哪裡不對,可接下來對方的話,卻越發讓他覺得眼前之人有些可怕,麵對此人之時,甚至有一種麵對自家密室之中關押的老怪一般錯覺,仿佛什麼事都已被對方看穿。
“我之前曾觀察過,那些林中巡邏之人並未消極怠工,而他們之所以不追擊我們,一是覺得我們沒有令牌在身必死無疑,二來卻是知道這赤魂林中除了你們,還有其他的人,而這些人不會讓我們活著進入深處。”
“你...”
張楚聽了這些話後,險些便要覺得是自己三大家族,此次參加曆練的弟子之中出了什麼奸細,否則對方怎麼可能隻是因為來了一次,便推測出了這些信息。隻是還未及他思考太多,對方便接著開口道:
“你我立場雖然不同,但至少現在不是敵人。何況我相信一個能對戰鬥進行籌劃的人,心智不會太弱,所以你也一定想過為何城主府會讓你們來此曆練。那,他們又是如何發現這樣一處所在,這林中的隔音陣法,以及毒霧瘴氣又是何人所為,你也同樣好奇。”
張楚聞言長出了一口氣,對方所言雖然並未全對,但也對了九成,如此心思與對方說話的聲音截然不符。自己的爺爺說的果然沒有錯,有些人平時十分沉默,但一旦說起話來,卻往往一針見血,這樣的人尤為可怕,因為他們容易被忽視,卻更容易成為利劍。
其實他爺爺還對他說過另一句話,隻是這句話他現在無論如何也不敢去想。那便是這樣的人,往往存在某種心結或者執著,隻要找到這個症結所在,這種人就能為自己所用,而若這種人終究無法為自己所用,則勢必不能留下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