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聞言麵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是有些疑惑,因為她原本便沒覺得,眼前這與那位不曾多見的長姐一般容貌的女子,會是真心與自己聯手除去虛陽真君。
而她之所以敢冒這種風險,仍舊是因為知道旁人不知的信息,因為算算時間,距離岩印宗三大親傳齊聚楚玄宮,屠滅全城的時間也已經沒有多遠。
而如今的楚玄宮,已早不是自己記憶中的模樣,楚玄宮內的甲士,也不再是當年的凡俗武夫,而儘數成了這紅眸女修以手段催發出的怪物。岩印宗即便要滅楚玄宮,但究其根本,卻也還是自詡正道修士。
若見了此等邪修手段作亂南玄,他們勢必不會袖手旁觀,屆時自己隻需坐收漁利,便可破局而出,根本無需計較放紅眸女修進入之後會是如何。
可如今讓她意外的是,岩印宗三大親傳遲遲未至,更加不見先頭人馬現身於此震懾楚玄宮,這與當年發生之事截然不同。而眼前女子說之前那一番話時,所表露出的誌向,也不似作假,她似是真的....
“哼,你們一個是剛剛踏足百年的凝道中境,另一個更是借助武道金印臨時提升的實力,即便如今陷入此境之中,本座修為有所限製,可以你們如今一個開元中期一個凝氣巔峰的實力,真以為自己可以戰勝本座?”
虛陽真君開口之間,自王座之上站起,而後竟是右手一揮,撤去了方才凝成的陣法光幕。此舉落入楚月眼中,第一個反應自然是對方早有準備,於是便要放出神識感知四周,可此時的紅眸女子,卻忽然間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你心虛了。”
笑聲過後,四字入耳,虛陽真君雙眼微眯,卻未逃過紅眸女子的雙眼。而下一刻,其更是再度開口,一副居高臨下,勝券在握之意:
“我的好宗主,你如此舉動,落入旁人眼中,興許還能造幾分聲勢,引幾分懷疑,讓人不得不思考你是否還有某種未知底牌。可我畢竟跟隨你多年,如何不知你的言行舉止,以你的心性,倘若你當真還有什麼底牌,斷不會放任我在此多言。”
紅眸女子雖嘴上言說,可暗中卻是催動神識感知四周,而下一刻,其卻是發現了一處異樣。並非是這大殿之中還有什麼自己未知的陣法,而是自己那些方才同化的低階魂修,為何如今遲遲沒有攻入乾元殿,而且沒了動靜?
虛陽真君不知女子心中何想,而他也因為方才的劍鳴四起、穹頂坍塌、故人相見,而從根本上忽略掉了方才一直淪為背景音的殿外喧囂。其此刻隻以為是女子現身當場,以為勝券在握而停下了攻勢,並未考慮過其他可能。
隻是下一刻,其卻從楚月的麵上,看出了一絲端倪,因為此女在紅眸怪物現身之後,便表現得太過安靜了一些。
“哈哈哈哈,小道友,你也是時候亮出自己的底牌了吧?”
虛陽真君忽然衝著楚月和藹一笑,卻是一句誅心引禍之語。紅眸女修聞言緩緩側身看向楚月,然而兩女對視之下,前者卻忽然間釋然一笑,接著開口道:
“宗主果然到了任何時候,都不會忘記挑撥人心,隻可惜你的把戲我再清楚不過。至於我與這丫頭,宗主大可不必擔心,待我送你上路之後,自會有一個結果,隻不過那時的結果如何,便與你無關了。”
“哼,自欺欺人,本座可不相信野獸與食物之間,當真能達成什麼共識。”
虛陽真君冷哼一聲,仍舊在試圖挑撥兩人,因為他堅信兩人合作之中必有空隙,隻要自己見縫插針,便有利可圖。至於武力,他有自信絕對壓製其中一人,可是卻不願意為另外一人做了嫁衣。
有時顧慮太多,反成負累,倒不如率真之時,考慮的少些,可能做出的事,結果也沒有那麼糟糕,反倒能夠解圍。
然而其話音方落,卻未想到紅眸女修如今得到陸沉舟的神識之後,性情竟然與之前截然不同,像此等關鍵之事,她竟當眾說了出來:
“宗主說的不錯,此女身為靈修,於我而言的確是比你更好的食物,隻需將其吞噬,進階道真境也無不可能。可是我早前已經說過,如今的我,已是此方世界之中唯一一個具有神誌的紅眸修士,你要我與那些野獸一般,豈不是辜負了你一番勞作?
野獸之所以被稱為野獸,便是因為他們沒有靈智,行事僅憑本能,所以在食物麵前很難控製自己。而人與野獸唯一的不同,便是在麵對誘惑之時,能有得失衡量,利益判斷,不會因小失大,更不會為了食物,亂了本心。”
“你有本心?”
虛陽真君聞言心下一沉,然而此時開口之間,雖隻有四字,卻是誅心之語。如此舉動,倒是讓一旁的楚月,當真懷疑起他還有後手來,因為在現下激怒紅眸女修,對他並無好處。
不過這些事,與自己暫無關係,眼前兩人越是糾纏,時間便會流逝越多,如此一來距離岩印宗趕到便越近一分。門外喧囂已停,此事他們似未察覺,可楚月卻是十分明了,其判斷如今的岩印宗一眾弟子,應該已然察覺此方亂局,出手鎮壓了....
“我的好宗主,我有沒有本心你自該最清楚不過,因為我的本心,便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