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堂主目送老師離去,卻有一種感覺,便是一直很老卻又不老的老師,如今忽然間滄桑許多,年邁許多。走入人群之中,卻是揮手將身後兩人揮退,而後孤身一人,朝著營地深處而去。
那兩人不敢違背命令,又不敢得罪老者,隻得跟在十丈之外,隱約間聽到老者自言自語,隻是聲音不似以往那般毋庸置疑,反而給人一種風中殘燭,大限將至的感覺。
“不可能...絕不會...百年已過,物是人非...我已成了這副模樣...是你麼...長..”
聽至此處,兩人隻見前方老者忽然腳步一陣踉蹌,而後仰麵倒地,趕忙上前攙扶。可一時之間,卻是不敢上報此事,怕引火燒身,兩人對視之下,終是選擇將老者送入營地深處休息,而後裝作無事離開。
...
同一時間,營地廣場之上,原本的六個區域,已然合六為一。而場地之上,則再無其他閒雜人等,隻餘下三人三椅。兩女一男,如今坐在太師椅上,其中一人麵色凝重正是高挑女子,因為她方才雖然沒有聽完全程,但也知道老大的用意。
三境之人除極少數留在虎堂之外,皆早已被影堂吸納,因此眼前這影堂之人,勢必早已踏足三境,而自己隻是剛剛突破不足半月。不過武道中人交手,除境界之外還有諸多變數,倒也並非毫無勝算。
隻是此時高挑女子的心境卻被影堂男子壓了一籌,因為前者背負虎堂尊嚴,不得不全力以赴,穩中求勝。而後者如今,則是一副立於不敗之地的模樣,心下根本沒有凝重之意,好像這魁首之位,已是自己囊中之物。
至於唯一的變數....
“哎...”
楚月輕歎一聲,她實在不理解這些人的思路,自己一個外人,而且對於他們來說還是身份不明之人,竟就這般讓自己參賽?而且還是命人直接將自己抬了進來,根本沒有給自己拒絕的機會。
楚月雖然無奈,但卻也想看看這些人究竟意欲何為,所以並非拒絕,卻也不代表她真會親自動手參與此事。可當其朝著高挑女子投去詢問目光之時,對方卻不加回應,不知是沒有察覺,還是太過在意眼前勝負。
不過這種背負一門榮譽之事,自己卻再為了解不過,先有自己的大師兄丹鬆,後有小元山商夢雲,如今世俗王國之中的山寨營地,也是如此...
楚月無奈思索之後,決定給高挑女子一些提醒,算是一個順水人情。畢竟自己如何離開此處,如何弄清玄霜國境內發生之事,還需眼前之人協助。
於是,楚月緩緩轉頭,瞥了影堂男子一眼,卻見對方也正仔細打量自己,當即隨口道:
“嗯,三境下品武夫,左袖之中藏有機括,腰間藏有軟劍,心口藏有護心鏡,衣內穿有軟甲,可抵擋一境武者全力攻擊。隻可惜...嗯...”
言至此處,楚月話音為之一頓,那名影堂男子此時則有些意外,卻是看向了高挑女子,眼下之意,是以為這些信息是其告知此外人,有幾分怪罪之意。
然而高挑女子,麵色雖然未改,心下卻是有些震驚,因為自己雖然知道影堂之人裝備精良,但腰間軟劍與護心鏡之時,自己卻也不知。可身旁女子卻憑借觀察,便看出其全副武裝,看來修士即便是沒有修為缺乏靈氣,也同樣不可小覷。
“可惜什麼?姑娘不妨繼續說下去,或許真能亂我心境。”
影堂男子見楚月久久沒有後話,當即出聲詢問,卻是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和對方可能之為。卻不知楚月之所以沒有開口,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用這法子相助高挑女子,是否有些過分,畢竟揭人傷疤,總歸不好。
可此時聽聞此男子如此開口,當即麵上露出一絲微笑,那一絲疑慮卻是消散,當即出聲道:
“隻可惜,雖擅暗器之術,但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若被近身隻能憑借軟甲招架。呼吸看似平穩且輕,實則肺傷在身,內功更是...一言難儘。”
楚月說完這些話後,便見此男子麵色微寒,眼神冰冷,心下輕歎一聲,世俗之人心境修為實在太差。而那絕殺的一句話,顯然已無需...
“姑娘既然還有話說不妨一次說完,免得等下動手之後再無機會,悔之晚矣。”
然而男子再度開口之時,語氣雖然平淡,卻是敵意十足,儼然有威脅之勢。楚月緩緩轉頭,看向高挑女子,卻是再度開口,似有反轉:
“其實你也並非毫無可取之處...”
“哦?那姑娘倒是說來聽聽,做錯的事雖然要付出代價,但卻未必要付出太多。”
男子以為自己的話使對方心悸,當即再度開闊,卻有幾分淩人之勢。而一旁的高挑女子,此時卻是冷哼一聲,插口道:
“多說無益,等下手底下見真章!”
然而男子卻根本不理會她的話,仍舊看著楚月...
“你確定要聽?”
“當然。”
“好...”
楚月緩緩轉頭,看向男子,接著一副隨意的模樣開口道:
“你的輕身之術在三境武夫之中可屬上乘,便是比之一些習練霸道功法的四境武夫,也不遑多讓。但我要說的可取之處,卻不是因為你的輕身之術,而是..”
言至此處,話音稍稍一頓,楚月抬頭看向那名虎堂之主,隨即吐出誅心之語:
“你以殘缺之身煉至如此輕功,所要付出心力勢必遠超他人,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