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至此處,其神色忽然間一變,再開口之時,語氣中已帶著幾分憤怒。
“王上如此聽信一個外人的言語,如何對得起老師潛伏玄霜百年的赤膽忠心?!”
“哼..”
少年話音方落,兩聲冷哼卻是同時出口。神秘男修與楚月對視一眼,微微搖頭,他聽到此處,如何不知眼前此子要說什麼,這是要將矛頭調轉,開始挑撥離間,果然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小輩。
不過神秘男修自恃身份,加上根本不在意他這三言兩語的挑撥,所以自然不會與他一般見識。卻未想到,一旁的楚道友,同樣會對此子的言語反感至此。
“陸沉舟若是赤膽忠心,楚玄國便不會滅國,如今更不會有玄霜國之亂,更加不會有出雲山。不過你這話也對,陸沉舟的赤膽忠心,所忠的並非是楚玄王室,而是他自己,這樣算,倒也算赤膽忠心。”
一語方落,少年眼中閃過一絲驚疑,隨即卻迅速被悲憤之意取代,再度開口之時,語氣中多了幾分決然之色。
“王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王上執意被這乾炎宗之人蠱惑,臣也無話可說。隻當玄遠軍這百年來所等的,隻是一場空夢,希望臣死後,往上能夠念及一些楚玄舊情,善待玄遠軍,莫要讓玄遠軍上下,落入玄霜圈套之中。”
話音方落,白衣少年緩緩閉上雙眼,眼角兩滴清淚流淌而下,已是一副心死之相。
楚月將這一幕看在眼內,心中古井無波,反而越發覺得眼前之人虛偽做作。眼見自己不肯為其所利用,便使出了此等道德綁架的手段,隻可惜,自己已非當年的楚玄小殿下,而是殘陽宮的三長老。
“既然如此...”
說話間,楚月緩緩抬起右手,可還未及其將後麵的話說出口來,一聲輕呼卻自耳中響起。
“道友且慢!”
楚月聞聲右手一頓,此刻卻是朝著神秘男修投去疑惑的目光,她並沒有想到,對方此刻竟會攔住自己。而下一刻,神秘男修的話,卻讓她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我看此子神情之間不似作假,雖然他這身修為得法未明,但想來也是道友口中的陸沉舟所為。不如將此子暫時留下,以觀後效,也給他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如何?”
神秘男修之所以忽然開口求情,並不是因為當真同情白衣少年的遭遇,而是看出了這位楚道友,似乎對那名陸沉舟抱有極大成見與心結,倘若讓其在這種情況下做出判斷,未必便是正確的選擇。
更何況,若是此時斬殺了此子,稍後回去之後,出雲山之人未必敢動楚道友分毫,但卻一定會結仇玄霜王室。這樣的話,那名玄霜公主便有可能求自己出手,到頭來還是自己的麻煩。
不如此時出言製止,如此一來既省了自己的麻煩,又不至於讓這位楚道友做出錯誤的判斷,可謂一舉數得。殊料...
“我本就沒想殺他。”
聽到楚月這樣說,神秘男修為之一愣,而下一刻,卻是看到楚月抬手之間,解除了白衣少年身上的氣勁壓製,同時右手輕輕一抬,便將人從地麵上扶了起來。
白衣少年原本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此時被楚月扶起,當即睜開雙眼,卻有些茫然。可下一刻,卻聽楚月淡淡出聲,澆下了一盆冷水道:
“你既然心生死誌,便將自己當做一個死人吧。至於玄遠軍,我不會收入麾下,也不會送給玄霜國,便如之前所說一般,結盟吧。”
“王上!”
白衣少年聞言,似是還想爭取,卻見對方眼神一變,最終還是將話咽了回去,又一次閉上了雙眼....
而楚月見他如此模樣,卻是不加理會,當即看向一旁的神秘男修,而後輕聲道:
“既然他是你保下的,那監督他的任務便交給你了,若他真是邪修外道,第一個為禍的,便是玄霜國。”
神秘男修聞言苦笑,無奈搖頭之下,一個閃身來到白衣少年身前,而後迅速在後心連點數下,將一張符籙貼在其身,種下了一層禁製。緊接著朝著楚月微微頷首,便率先一步帶著少年重返出雲山頂而去。
楚月目送二人離開之後,麵上的笑容緩緩散去,似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陸沉舟,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要做什麼。既然他是你的弟子,我便當著他的麵,促使玄遠軍與玄霜王室結盟。你若未死,見自己算計落空,還能忍到何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