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瘟心念至此,看向楚寧月,一時之間,卻不知如何開口。因為他此刻心中所想,乃是為自己的大局,枉顧昔日所學的義理,內心頗為糾結。
更加不知如何開口,才能讓這神秘少年,安心離去,不強跟自己兩人,一時之間,陷入短暫沉思之中,隻是目光一直落在對方的身上。
“嗯?”
楚寧月初來此界,更是初來南域,所以她無法猜到柳瘟的心思,隻覺得對方的眼神頗為複雜,讓她有些不自在,於是輕疑一聲,示意對方有事可以開口。
然而就在此時,一旁沉默的葉瓊,卻似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一般,此刻望向柳瘟,疾呼道:
“二哥!我相信你,仍是我四年前認識的二哥,並非寡義之人。”
葉瓊與柳瘟,當年乃是結義兄弟,彼此之間頗為了解。而這些年來,柳瘟於風鳴院內深居簡出,葉瓊與他四年未見,隻是聽到了一些傳聞。
但即便如此,葉瓊還是不相信,昔日天資上佳的二哥,會因為家族起落,而變得意誌消沉,當真心性大變。定然隻是用這種方式,成為他自己的保護色,在保護自己而已。
但他也擔心,擔心這四年來,二哥當真心性有變,變得不再是自己認識的二哥。因此,他才會說出這一句話,既是想要阻止二哥做出自己不願意看到的決定,亦是想要點醒對方。
柳瘟聞言,身形一顫,此時望向葉瓊,數久未曾開口。若是沒有葉瓊方才那句話,楚寧月怕是無論如何,都猜不到柳瘟此刻心中所想,但在聽了對方那句“寡義”之人後,大體是猜到了什麼。
此時的她,也是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行事作風,仍舊是丹青天下的修士,之於世俗凡人。當時隻想著揚名,讓便宜師兄來找自己,倒是沒有想到,自己去往何處,便會給何處帶來麻煩。
“若有難處,可先告知我淩家的方位。”
此時的楚寧月,心中已然猜出柳瘟的顧慮,雖然對方這樣做,有過河拆橋之嫌,但是自己與他,也的確算不得是什麼朋友。
既然不是朋友,那就說不上背叛,不過是利益與人心的驅使,自己作為修士,自是早已看慣。所以,她才會提出自己可以前往南域三鎮一城中,最後沒有去過的淩家擎風鎮。
而除了沒有去過這個原因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因為她依稀記得,當日隨手救下的道袍青年,本名好像是叫“淩青山”,所以他極有可能便是這淩家之人。
雖然便宜師兄,此刻不大可能隨他回淩家,但若自己能夠遇到淩青山,也可以花費一番唇舌,讓他帶自己重回當日那座山寨。
所以,自己前往淩家所在的一鎮,並非什麼權宜之計,也不是為了這兩人考量,而是因為...去風鳴院,自己有可能遇到便宜師兄,而去淩家則有可能遇到淩青山。
於自己而言,這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差彆,而於眼前兩人而言,卻是有著極大差異。
“不可!”
然而讓楚寧月感到意外的是,柳瘟在聽到淩家兩字之後,忽然出聲喝止。而他這番舉動,卻是讓一旁已經眼神黯淡的葉瓊,忽然眼前一亮。
而下一刻,柳瘟便正色開口,不再搖頭晃腦,語氣頗為沉穩:
“如今的淩家,已然是城主府的走狗,你若此時前往淩家,他們必定會將你擒住,送往葉家,所以淩家並不安全。”
“如今?”
楚寧月注意到了這兩字,但是卻沒有當真發問,隻是在心中暗想。而也依稀記得,當日山寨之中,淩青山自報家門之時,說得乃是“淩家少主淩青山”。
他既是淩家少主,當日說要報恩之時,眼神亦是頗為堅定,不似隨意奉承。那麼自己前往淩家,就更加不必有任何顧慮。
即便此舉會引禍於淩家,那也是對方還自己救命之恩,更何況,她並不覺得葉家之人有膽量來此尋自己。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是安全,正如你們絕不會去淩家,他們也絕想不到我會去淩家。更何況,我此番前往淩家,乃是為了訪友,此人於淩家而言,地位非凡。”
楚寧月說這些話,隻是順手而為,因為看得出,這兩人似乎因為自己的事情,出現了分歧。自己既然已經決定,前往淩家而不是先行前往風鳴院,自是不介意隨口一言。
更何況,他日自己於南域行走之時,或許還用得上他們帶路,所以此時的這一句話,她不會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