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情緒波動之時,便會本能尋找破局之法,若此時給出解決之法,那麼情緒越是波動,處境越是被動,便越容易接受這個辦法。
如今的鐘天一,雖然隻是簡單一句表明立場,但卻讓無麵人清楚,與他合作不算背叛雇主,因為他的立場不在風鳴院。
“我的耐心不多,祁如清雖不會武,但卻仍舊能夠行動。若他喚來了旁人,或者影響了我的布局,我便不得不改換計劃,屆時你和那女子就沒了利用的價值。
你應該清楚,如今自己該做的是在我麵前儘可能展現價值,這樣才能與我討價還價。否則沒有價值的你們,就隻能被我創造價值了。”
話音落定,鐘天一再度流露出一絲陰邪的笑容,仿佛眼前的無麵人在他眼中已成砧板之肉,無可轉圜。
但他心底其實並沒有這般胸有成竹,因為倘若眼前之人死扛到底的話,自己也當真無法從他口中逼出消息。因為方才的威脅隻是隨口一說,自己並未嘗試過此種手段。
“你想要知道什麼?”
終於,無麵人鬆口妥協,但這無疑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因為他的舉動,相當於告知了對方他的弱點就是那女子。
一個人若是有了弱點,而且被敵方知曉,那麼等來的便會是無窮價值的榨取,沒有所謂討價還價的餘地,這是身為俘虜的自覺。
要麼保留骨氣,從始至終死扛到底,要麼便在一開始給出條件,嘗試合作。中途的反複,隻能讓對手更加確定,這破開心防的關鍵點,對一個人有多麼重要,從而變本加厲。
“你背後的勢力潛伏在風鳴院共有多少人,都有何種特性?”
“隻有我們幻影千禦四人,影已死,幻從不露麵,我們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鐘天一聞言默不作聲,仍舊望著無麵人,因為自己的問題是兩個,對方卻隻有一個答案。
“影是五品極境,但所習功法特殊,擅長暗殺一擊斃命,攻擊堪比四品。千是四品下,擅長易容縮骨之術,但施展之後會影響功體,導致實力下降。
我...這具軀體的主人也是四品,但我無法發揮全力,隻能發揮六品左右的實力,擅長陣法傀儡之術。至於幻,他從不現身人前,實力未知,每次都是他主動來找我們。”
聽到這個回答,鐘天一頗為滿意,倒是沒有想到此人會交代得如此徹底,連同伴的弱點都告訴了自己,可當真是一個“好隊友”。
至於所謂的“幻”,鐘天一倒是不打算深究,一是因為眼前之人未必知曉,二是因為他的立場的確不在風鳴院,所以沒有必要徹底剪除一方勢力。
留下一人,便是留下一個變數,更何況從一開始便沒有打算靠此一局,引出所有暗流。原本的目的,隻是引出一個刺客而已,如今引出了兩個,已是意外之喜。
“第二個問題,你們為何要殺鐘天一?他究竟知道了什麼必須死的秘密?”
聽到眼前之人口中說的是“鐘天一”而不是自稱為“我”,無麵人心中又是一驚,雖然他早前便懷疑此事,可如今聽到對方親口承認,還是難掩心中波瀾。
難道...這世上除了自己和她之外,還有其他的影族之人?即便是有,那修習的功法亦是同源,又如何瞞得過手握影族傳承的自己?
而若他施展的並非影族化形之術,那...他又是什麼人?
“不必如此看著我,我早前便說過自己不是鐘天一,真正的鐘天一已被秘密轉移。”
扯起謊話,鐘天一麵不改色,信手拈來。此時的他,自然不會告訴對方鐘天一已死,如今是自己驅動著這具肉身。即便對方有可能猜到鐘天一已死,自己也仍舊要對方心境空懸。
對方越是遊移不定,對自己便越是有利,他說出的話也才越加可信。
但,鐘天一沒有想到,對方下一刻給出的答案會是三個字:
“不知道...”
“嗯?”
聽到這一聲輕疑,無麵人微微低頭,知曉這個答案的確無法讓人信服,可是自己卻當真不知更多信息。於是苦思之後,補充上了自己的猜想。
“我們拿人錢財為人消災,一切皆是聽命行事,之所以暗殺鐘天一,皆是受幻指派。原因是鐘天一知曉了一件不該知道的事,會改變當下棋局。”
“棋局?”
“是幻的說法,我們也不知道具體的含義。這樁買賣利益極多,是由幻單方麵與雇主對接。我們隻是捕風捉影,猜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似乎風鳴院中藏著什麼隱秘。
而且想要得到這個隱秘的不隻有我們,還有其他人,我們先前便曾在內院遇到過一個神秘少年。”
聽到“神秘少年”四字,鐘天一的嘴角泛起一絲弧度,因為他猜到對方所說的,多半是楚道友。也記下了對方口中的重點——風鳴院中藏著某種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