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洲之外,黃沙滾滾,不過是數十人追擊一人,卻似千軍萬馬鋪天蓋地。
前方一人策馬之間,周身無形氣機縈繞,似一柄利刃斬開身前勁風,使得其一分為二,直朝身後呼嘯而去,卷起一地狂沙,遮擋視線。
若非如此,以其並不嫻熟的騎術,恐怕早已被人追上,根本不會拖延至此。
但真正讓楚寧月在意的,卻是這一行人的身份,尤其是那被追擊之人。他與自己一般皆是修士,為何不用遁術,而要騎馬?
前方策馬之人,正是先前凜風西門,留下斷後的神秘修士。如今其身後一眾追擊之人,大多是護城軍打扮,雖隻有數十人,但追擊之時陣型不亂,顯然訓練有素。
軍陣中央,便是這一行人的首領,亦是此次追擊行動的主導者。但此人卻不是怒槍展虹,而是那位掌印大監,不見李相容。
“嗯?”
神秘修士來到綠洲之前,抬眼之間便注意到了自己留下玉簡的氣息。此刻楚寧月身處陣法之中,旁人肉眼難見,但他作為布陣之人,卻有所感應。
朝其望去的同時,也對上了其朝自己望來的目光,兩人陣內陣外,四目相對,一時沉默。
楚寧月自此人眼中,捕捉到了一絲意外,對方似乎對於自己出現在此,很是不解,形同失策。但這一絲意外,隻是持續了一瞬,便消失殆儘。
“籲...”
隨著一陣整齊劃一的輕呼,數十名鐵騎齊齊停下腳步,隻因為他們發現自己眼中的獵物,忽然憑空消失在眼前綠洲之中。
而軍陣深處的掌印大監,此刻則是沉聲開口,一語道破玄機:
“李大師曾提醒過,此子極擅陣法之道,與他不相上下。所以其逃往之處,可能存在迷陣,務必小心行事!”
“是!”
這數十名鐵騎,雖然亦是護城軍,但卻是這位掌印大監的親信,與展虹先前所帶人馬不同。
雖然他先前判斷出,展虹所帶人馬之中,暗藏了兩名絕頂高手,帶著他們追擊,自己的勝算更大。可是自己尚且無法確定,那軍中的高手身份如何,會不會對自己不利。
此地如此偏遠,前途未知,他當然不會將不穩定因素帶在身邊。更何況,自己忠於少城主之事,人儘皆知,一旦那軍中高手,乃是展虹的底牌...
其刻意製造出自己外出追擊神秘高手,而後中伏身死的假象,自己豈不是成了無辜冤魂?
同一時間,綠洲之內,神秘修士揮手之間解開了第二層幻陣。如此一來,綠洲外圍之人所見仍是綠洲,可綠洲之內所見,卻是峽穀。
再也無需憑借玉簡,看破自己所布陣法,也終於可以交談一二。
“你是如何脫身的?”
楚寧月眼見對方走來,此刻心中警惕,因為以當時的情形,便是換做自己,也隻有全力施為一種可能,能夠有希望衝出重圍。
可一旦全力施為,凜風城整座西城恐怕都會遭受滅頂之災,屆時莫說自己再無可能潛伏風鳴院,便是西城之中無數無辜冤魂,也足以怨氣滔天。
卻不想,對方莞爾一笑,用隨意至極的語氣,說出了一句驚心之語。
“其實楚道友早就知道如何破陣,隻是礙於那丫頭,所以不願對李相容動手。而我於這一點上,與楚道友不同。”
楚寧月聞言眉頭微皺,她知道眼前之人行事作風詭異莫測,而且絲毫沒有俠義之心。所以此人為了脫困,是真的有可能殺了李相容,畢竟在當時的情形,斬殺李相容是最簡單的脫困手段。
“放心放心,我沒有殺他,隻是讓他重傷,無法維係陣法而已。倒是那軍中暗藏的高手,讓我很是意外。”
聽到李相容未死,楚寧月鬆了一口氣,不是因為先前此人與自己聯盟,而是因為他與李丹心的微妙關係。
“嗯?”
楚寧月似乎很是不願與此人多話,此刻一聲輕疑,已是兩人之間,經常的互動。後者對此,也是引以為常,主動解釋道:
“說出來楚道友可能不信,自你離開之後,那潛藏的兩人便再沒有出過手。或許他們的目標不是我,又或者他們出於某種原因,不能出第二次手。”
聽對方如此一說,楚寧月心下疑惑,倒是清晰了許多。如果軍中暗藏的兩名,專門針對修士功體的高手不再出手,那麼他脫逃的難度的確不高。
因為困住自己的陣法,在對方麵前並非難題,畢竟對方的陣道,極有可能達到地相品階,仍在李相容之上。
而一旦解決了陣法和神秘高手的問題,那麼剩下的唯一阻礙,便是那位城主府的四品掌印大監了。
“他們真在山穀之中?”
終於,楚寧月問出了正題,表情也變得嚴肅了幾分,望著眼前的青衣少年,大有審視之意。
“啊這...”
神秘修士聞言語塞,這讓楚寧月心中寒意更甚,她如何看不出,對方這是又誆了自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