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如清席地而坐,此刻無人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所以也就無人發現,他如今已是雙目微閉,凝神入定,對於外界之事充耳不聞。
而任鼎舟與李凡玉,曾經受其恩惠,如今見其沉默不語,似在凝神打坐,自是不會主動打擾。至於他們要說的話,的確算是秘密,但這個秘密沒有必要瞞著眼前之人。
“師妹...”
任鼎舟望向李凡玉,知道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乃是其心結所在,所以出聲之間,眼神凝重。但李凡玉卻隻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已然看開。
隻是其接下來開口之時,一反少女作態,倒像是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真實年紀,老氣橫秋。
“四十年前,我曾出南域遊曆天下,結識了一名女子,與其性情相投,結為姐妹。後來,我鬼域的身份暴露,遭正道之人追殺,是她一力斷後,護我性命,但也就此留下暗傷,英年早逝。
其臨終之前,傳書托我照看其獨女長春,護其平安。於是我再出南域,前往中原,卻發現已經來晚一步,其女已下落不明。
後幾經輾轉,終於讓我查明當年真相,原來當日其被當年仇家追殺,為書山一位師範所救,帶回書山撫養成人。
而此女驚才絕豔,不負我那姐妹厚望,不過短短三年,便成為書山最年輕的外門師範。雖然此中沒有我的功勞,但我見她能夠成長到如此程度,亦算是欣慰。
可就在十六年前,我聽聞噩耗,此女竟在一次帶隊下山曆練之中,受奸人陷害,下落不明。我再出南域,趕往其曆練之所,卻又再度撲空,被人捷足先登。
但此女被帶回書山之後,便信訊全無,被人軟禁於後山之內。不久之後,書山之中,更是傳出其與弟子有染的傳聞,一代天驕,死於謠言之中,無人問津。
此女年幼之時,我未能伴其成長,此女危難之時,我又屢次錯過。他日若到了九泉之下,定是無顏麵對昔日姐妹。
可就在我萬念俱灰之時,卻得到了一項信息,那便是長春此女,還有一絲骨血留在人世。我得知此事之後,半喜半憂,喜的是自己有機會彌補遺憾,這一次絕不能再錯過,憂的卻是鬼域。”
說到這裡,李凡玉的話為之一頓,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堪回首的陳年往事,麵色變了數變,終究沒有開口接續說下去。
因為接下來的發生的事,便是鬼域覆滅,而她就此神誌不清,瘋瘋癲癲,與師兄成了一對爺孫。直至遇到楚寧月與祁如清,方才恢複清明,記起了這些往事。
“後來..鬼域遭受正道聯手覆滅,那個孩子則流落在外,了無音訊,很可能已經...”
任鼎舟接著方才師妹的話繼續開口,而聽到這裡,楚寧月也明白了對方的心願。原來他們是想要自己,幫忙尋找當年的那個孩子。
自己固然是修士,固然可以一日千裡,但想要尋找一個十六年前的孩子,卻依舊如同大海撈針。
不過,既然自己已承諾對方,便不會猶豫不決,這便是楚寧月的心性。
“那孩子可有什麼特征,如若再見,我該如何分辨?”
李凡玉與任鼎舟,原本隻是想在退隱之前,將這隱藏在心底的遺憾說出,並沒有真的期望眼前少年,能夠找到當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