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識(1 / 2)

《遺物整理師與太宰先生》全本免費閱讀

我是一名遺物整理師。

我愛上了,一個本就死去的人。

我第一次見到太宰先生,是在他的葬禮上。

茶褐色短發的青年容貌俊秀,紅潤的唇角掛著淡淡的微笑,臉頰也擦了粉,如熟睡一般。

這大概是哪個入殮師的惡趣味。

但不得不承認這遺容的巧思,讓青年看起來像落入人間的天神。

他仿佛天生就該被鮮花簇擁著,靜謐的,美好的,供人敬仰。

太宰先生是我本次工作的服務對象。

早晨,警察找到我,希望我能接下他的遺物整理工作。

我同意了。

穿著背帶褲的白色頭發少年將太宰先生宿舍的鑰匙遞給我。

“就拜托你了,東雲先生。”

這孩子估計還未成年,臉蛋長得很稚嫩,神情懵懵懂懂的,看不出什麼悲傷。

這很正常。

過度的悲傷會衝昏人的大腦,為了保護自己,失去了重要之人的人們就會暫時忽略痛苦,一直到繁喧囂褪去,才會幡然醒悟,嚎啕大哭。

“打擾一下。”我問:“您和亡者是什麼關係?”

這樁工作於我而言實在匆忙,趕到現場時葬禮已經接近尾聲,除了客戶的名字,我一無所知。

他愣了下:“不,太宰先生沒有親人……大概是這樣,反正我從沒見過,也沒聽說過,我是他的……同事。”

“能和我聊聊他嗎?”我露出一個不會讓人覺得冒犯的完美微笑。

少年眨眨眼,表情還是懵懵的,我很熟悉這種神情,這是對於摯愛之人去世了的不可思議和茫然。

“太宰先生是我很尊敬的前輩,如果沒有他我可能早就餓死了,好像什麼都難不倒他,總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拯救一切,雖然有時候熱衷的惡作劇會給彆人帶來困擾,但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他表情變了變,又是我熟悉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張青澀的臉變得濕潤,淚水從少年紫金色的眼下湧出,他囁嚅著嘴唇。

“太宰先生怎麼可能真的死了?這是惡作劇吧,或者什麼計劃……”

無所不能?

真是個有趣的評價。

我看著少年麵朝靈堂跪在地上,哭的說不出一句話,說實話,我不太喜歡這種平白浪費我大量工作時間的委托人,但又不得不裝出憐憫的樣子,安慰他。

“節哀順變。”

警察說,太宰先生死於煤氣中毒。

是自殺。

他設置了一個相當巧妙的機關,讓一氧化碳能在殺死他後散的乾乾淨淨,並且在屍體腐爛之前報警,通知警察前來收屍。

相當仁慈的死亡。

不會像吞噬大量安眠藥一樣浪費醫療資源,不會像跳樓影響房價,不會像自焚造成社會恐慌,甚至不會像大多數選擇在家中自殺的人一樣,腐爛到給工作人員帶來困擾。

在生死學中,像太宰先生這樣的獨居死者,無論是自殺、意外死亡還是疾病死亡,我們都將其稱為‘孤獨死’。

但根據委托人少年的說法,太宰先生,是個喜歡惡作劇的活潑者。

這樣的人怎麼會‘孤獨死’呢?

疾病?謀殺……還是感情糾葛?

光是想想要與這樣一個男人對話,我便激動到,渾身的舊傷疤都要崩裂出新鮮的血液來。

太宰先生住在單位分配的單人宿舍中,地段很不錯,附近料理店很多,離橫濱最繁華的商業街隻有兩個紅綠燈,去地鐵站步行五分鐘就能到。

我驚訝的發現,太宰先生住所對麵的居酒屋,就是我總在互聯網上了解到,並且一直想去吃的那家。飲品店的門口招牌上用彩色馬克筆寫著‘情人節當日の限定’的字樣,可以用一杯半的價格買到兩杯清爽甜蜜的櫻桃果飲。

公寓的牆壁上爬滿了淩霄花,它們張揚的攀在白牆上,用翠綠的葉子和我打招呼。我很喜歡這種花,它們旺盛蓬勃的生命力讓人動容。

太宰先生住在二樓,恰好是下班後不會太勞累,也不會因為樓層太低被孩子們的足球砸到窗戶的高度。

來到太宰先生的住所門前後,我並沒有著急進去。

每個遺物整理師都有自己習慣的工作前儀式,我也不例外。

我舉起優惠櫻桃果飲的其中一杯,叩響了門。

“打擾了,我是青森的東雲清鶴,請問有人在家嗎?”

是的,我鐘愛的儀式是為亡者送上一杯涼爽可口的果飲,若是工作地點附近沒有飲品店,我會返回乘坐交通工具,去到最近的飲品店購買後再拜訪。

如果恰巧買到亡者生前喜歡喝的果飲,這會讓我心情變得很好。

指骨與門板碰撞響起的聲音在公寓樓中顯得很響亮。

我很滿意這次問候,因為這種公寓中住的大多是未成家的年輕人,這個時間點,他們大概率是在公司工作,而不是像成家的主婦一樣跑出來打擾我。

‘哢’

門從裡麵被打開一條細小的縫隙,屋裡很黑,像深淵中怪物合攏的巨眼。

我擺出一個有些歉意的笑容:“此次拜訪,是為工作,貿然前來,實在抱歉。”

那道縫隙稍微開的大了一些,漏出一隻鴛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微笑著和那隻眼睛對視。

眼球轉了轉,門縫中傳出一道很細微的,像是被縫住了嘴角的人扯碎了嘴唇才費力擠出的話。

“……東雲……清鶴?”

“是的,我是東雲清鶴,一名遺物整理師。”我將櫻桃果飲向上舉了舉:“這是給您帶的飲品。”

“我不喜歡……飲料。”說話的聲音稍微熟練了一些,門縫變大,一隻清荏白皙的手從我手中接過櫻桃果飲:“但謝謝你的禮物,請進。”

我挑了下眉,心中閃過一似詫異,但也沒多說什麼,因為我如願得到了邀請。道謝後,便帶著屬於我的那杯櫻桃果飲走了進去。

屋內很黑,雖還沒達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但也影影綽綽的看不分明。

我站在玄關下,看見榻榻米上起伏的,大概是些酒瓶和雜誌。

空氣中並沒有難聞的異味。

‘噠’

亮白的燈光在瞬間填滿房屋,我眯了下眼,適應後才睜開眼。

看清眼前的房間後,我感到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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