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起被男人丟棄的雪白的狐狸毛,簡直是愛不釋手,卷成了卷,飛快的跑向了趙二剛家。
今天的趙家很是熱鬨,離老遠就能聽見院中的歡聲笑語,四個中年漢子寒冬臘月穿著短褂,圍在一口大鍋旁,騰騰冒著熱氣,好不熱鬨。
一口黑色的野豬被用繩子捆著,固定在一口寬大的桌麵上,“嗷嗷”的悲鳴著,似預示著它的生命的即將終結。
中等身材但肌肉很健碩的趙銀生居於正中,拿著一把尺長的殺豬刀,爽朗大笑道:“這野雞、野兔都分完了,現在輪到這口野豬了。朱老哥這次誘捕的功勞最大,老規矩,護心肉和肋條肉歸朱老哥下酒,剩下的再分成四份,前膀蹄(豬腿)小,多帶塊肉,後膀蹄大,少帶塊肉,分得差不多,你們三個先挑,我後挑。“
三個漢子逗趣似的拍了拍朱老哥的肩膀,算是犒賞他的功勞。
朱姓漢子不好意思的摸著頭皮道:“銀生,趕快殺唄,分了肉俺得回家看看。”
銀生哈哈大笑:“老哥,不過進山四天,這就想婆娘了?”
最年輕的獵戶李元撲哧一聲樂了,瞟著趙銀生道:“趙叔兒,你不想嬸子,那咋不在俺家殺豬?俺村比柳河村可是近著不少呢!”
趙氏拿著水瓢從屋中走了出來,用水瓢拍打了李元後背一下,佯怒道:“沒大沒小!連你叔兒和嬸子都打趣兒!!還想不想讓嬸子幫你介紹媳婦了?趕緊走,把這豬也扛走!弄得一院子味兒招人煩!”
趙氏嘴上厲害,臉色卻是粉紅粉紅的,煞是好看。
幾個漢子再次哄堂大笑。
柳絮羨慕的看著院中其樂融融的景像,自己也頗受感染,甚至有一種錯覺,仿佛回到了現代的小學時候,自己放暑假回農村,看著村人一家殺豬全村去吃的熱鬨景像,好不溫馨。
“柳絮來了?”趙氏看見了柳絮,熱情的走了過來。
趙銀生不好意思的將殺豬刀掩在背後道:“柳絮,你快進屋吧,一會兒殺豬,彆嚇著你。”
柳絮隨著趙氏回了屋,卻沒有緊閉房門,而是倚著門框看著院中。
趙二剛從屋中拿出一把鬆針,準備一會兒燎豬毛,見柳絮來了,臉上泛起一層紅暈,打了聲招呼,見柳絮懷中抱著的反卷的毛皮,驚疑道:“柳絮,你手裡拿的這是啥皮?硝得真好啊。”
柳絮將皮子打開,趙二剛這才看清了皮毛的整個麵目,輕輕摸著,嘖嘖歎道:“柳絮,這是上等的白狐狸皮,縣裡的貴夫人喜歡用它做毛坎子或毛褙子,可值錢了,不過,這上麵咋弄上油和土了呢?”
柳絮輕歎了一聲道:“今天村中路過一輛馬車,從車上撇下來的,我尋思著可能是貴人嫌臟扔出來的,就撿回來了。二剛哥,你看看這油能不能蹭乾淨了?若是蹭乾淨了,就找個買主賣個好價錢;若是蹭不乾淨,就留著給柳毛做件夾襖。”
趙二剛這才恍然,縣裡的貴人用這白狐狸皮做皮氅穿在身上,州郡的貴人用這白狐狸皮做馬車墊子踩在腳下的,這路過的人,非富即貴,不知來柳河村這窮鄉僻壤來做什麼。
趙二剛用手綹下一處油漬,仔細看了看,信心十足道:“這是剛粘上去的,應該不難收拾,你先放這兒吧,等晚上得空了我就收拾。朱伯伯、陳叔兒和李元哥著急回村,還得趕挺遠的山路,我得先幫我爹殺豬。”
柳絮點了點頭,抬眼瞟見趙氏正拿著雞食盆子放在豬腦袋下邊,趙銀生用殺豬刀比劃著豬脖子就要放血。
柳絮急忙阻攔道:“叔兒,先彆殺!”
趙二剛嚇了一跳,以為柳絮害怕,用身子擋在了柳絮的前麵,柔聲道:“絮兒,我擋在你前麵,你再捂著點耳朵,豬叫喚一會兒就死了。”
柳絮沒有閉眼睛,也沒有捂耳朵,反而繞過了趙二剛,徑直出了屋子,走到趙氏麵前道:“嬸子,這豬血可是好東西,你咋用雞食盆子接呢?”
趙氏瞅了瞅手中的雞食盆子,不明所以道:“接完了好倒到外麵去啊,總不能留在院子裡,紅鮮鮮的怪嚇人的,還招螞蟻。”
柳絮實在不願趙氏暴殄天物,更何況自己多次求助於趙家,總得投桃報李。
柳絮自來熟般的進了屋,拿出一隻做飯的陶盆,換下了雞食盆,對趙氏道:“嬸子,聽我的,這豬身上無一處不是寶,豬尾巴、豬蹄子、豬大腸、豬骨頭、豬舌頭、豬腦子、豬下水、豬血、豬心.......各有各的做法,各有各的味道,這豬血也一樣,可以和豬腸一起做成血腸,血腸又分很多種,有純血腸、糯米腸、麵腸、肉燜腸......”
柳絮小嘴如倒豆子一般,如數家珍,說得院中的五個男人和趙氏一愣一愣的,嘴巴張開就沒閉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