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黃的眼色一怔,嘴唇緊緊抿成了一道線,隨即輕扯出一個上揚的弧度,似做出了什麼偉大的決定般,細白的臉漸漸上移,離柳絮的臉越來越近,終於,殷紅的唇印在了柳絮的唇上,軟軟的、糯糯的、甜甜的。
柳絮的身體僵硬得如同忘夫涯上的忘夫石,任狂風暴雨也動不了它絲毫半分。
眼睛忘了眨,怔怔的看著阿黃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同樣看著自己,蟬翼般的眼睫毛,忽閃忽閃的掃過自己的眼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清哪個是你,哪個是我。
柳絮隻聽到了如雷般的心跳聲,聲音大得都要將自己的耳朵震聾了。
當柳絮沉迷在這個突襲而至的似吻非吻時,阿黃突然伸出了小巧的舌-頭,如船漿劃過水麵,在柳絮唇瓣上蕩漾著,又若春雨潤過大地,帶來了春意盎然,最後形成一片汪洋。
柳絮的腦袋電閃雷鳴,隨即一片空白,直到阿黃的聲音飄蕩進耳朵:“娘子,你在騙阿黃,相濡以沫,阿黃根本吃不飽,你吃飽了嗎?”
“吃飽了......”柳絮不經大腦的答應著,說完又懊惱的想打自己一巴掌,什麼吃飽了?這算什麼回答,可是,若是回答“沒吃飽”,他再“喂”自己怎麼辦,自己是迎上去呢,還是迎上去呢?
柳絮“唉呀”的懊惱一聲,再次拚命甩著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摒棄懷繞腦中悱惻的畫麵,麵對單純無害、心地純良的阿黃,自己的思想簡直是一種天大的褻瀆。
自己簡直是禽獸!
柳絮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愕然發現,禽獸的味道是甜的,是冰涼的,是令人回味無窮的。
柳絮正不知如何處置自己這種複雜的情緒,隱隱自墓室外傳來一陣呼喊聲,阿黃大驚,忙吹熄了油燈。
隨著墓室內一片漆黑,前一刻還勇敢果斷的阿黃,一隻手緊緊錮住柳絮的手臂,柳絮清晰的感受得到他的微微顫抖。
這個阿黃,竟是個怕黑的,那麼進洞之時,抱住自己雙腿,不僅僅是因為怕自己跌倒,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怕黑吧?
嘻嘻,一個膽小的家夥,竟然生活在墓地裡,陪著一個偽大哥的屍體,還真是活久見
柳絮扯著阿黃來到透過火光光線的墓門前,順著縫隙看著外麵。
墓門外火把通明,趙銀生四處張望著,嘴裡急切道:“這柳絮,到底跑哪去了?腳印兒到這墓背後幾丈就不見了,這可如何是好。”
陳友扯住趙銀生的袖口,低聲道:“小點聲兒,我剛剛好像看到墓裡有鬼火,彆驚擾了鬼魂......”
朱富貴怒瞪了陳友一眼:“打了這麼久的獵了,墳圈上的鬼火看得還少了?現在還怕?隻是柳絮好好一個女娃子,被髭狗就這麼給吃了,連屍首都沒留下,可惜了了......”
趙二剛一臉怒色道:“朱伯伯,絮兒吉人天相,不會被髭狗吃的!決不會有事......”
李元婉惜的拍了拍趙二剛的肩頭,實在不想開口說出殘酷的事實,但又不得不說:“二剛,你看看那髭狗的腳印子,不是一條,是五條,彆說一個柳絮,就是銀生叔這樣常年打獵的大老爺們,也難全身而退......”
趙二剛心裡最後一絲希望崩塌,捂著臉,蹲在地上,沉寂一瞬,又驀然伸出拳頭,重重的打在了地麵上,自責道:“都怪我,來得晚了......”
李元歎息道:“二剛,彆再自責了,我們誰也沒想到柳絮會往山上跑,費了我們不少尋找的時間......”
不能再讓大家擔心了,柳絮轉身,摸索著一側牆壁,向盜洞方向走去,爬上了盜洞口,被阿黃扯住手臂不肯鬆開,固執的像要將自己的手永遠嵌在柳絮手臂上一般。
柳絮安慰性的拍了拍阿黃的手背,壓低了聲音道:“我得先回家了,免得大家為我擔心。況且,任由他們這樣找下去,火把燒沒了,他們就有生命危險。”
危險?柳絮被自己脫口而出的詞給震驚了,感受著冰冷的墓室,枯腐的死屍,柳絮的心被狠狠的撞擊著,說道危險,阿黃才是最無助最危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