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郎中一臉不悅的對周氏道:“周嫂子,你這是啥意思?我這腿白跑了?病白瞧了?藥白熬了?”
周氏眼睛一瞪道:“又不是我讓你熬的,誰讓你熬的你找誰去!”
花郎中胡子氣得一撬一撬的,怒道:“柳毛是柳家人,我自然管柳家要!柳毛若不是柳家人,求我來我都不來!!!給銀子!!!一共是四兩零五文錢......不對,剛剛給柳絮也瞧病了,再加上五文錢診金,四兩十文錢,一個銅板也不能少!!!”
周氏撇撇嘴,自鳴得意道:“你找大房老柳家,彆找我二房老柳家,那個,也是柳家。”
花郎中氣道:“柳長堤又不是柳毛的爹,我要不出......”
周氏索性賴皮到底,岔著腰道:“那你管長河要去......”
“你......”說起戰鬥力,花郎中還是欠了幾分火候。
花郎中氣惱的去拿藥壺,心想著就是端走也不能便宜了這老刁婆子,以後他若是再跟姓柳的打交道,他就不姓……
人在氣頭上,手就沒了準頭,花郎中的手指頭一下子杵在了藥壺上,被燙得手指頭登時又紅又腫,外加鑽心的疼。
這藥可是柳毛的救命藥,剛剛熬好,拿走了這還得了,柳絮哪裡管此時的自己應該“暈”著,一下子竄到藥壺前,在花郎中捂手指頭呼痛之時,先一步拿走藥壺,倒到碗裡,遞給柳芽道:“快,快給柳毛喝了......”
柳芽先是一怔神,隨即如狸貓般竄到,端著碗藥就進了下屋,回頭還不忘插了房門。
“你、你們……”花郎中氣得腳跺得山響,怒吼道:“你們老柳家,老的老,小的小,有一個算一個,個個都是臭無賴,欺負我個外村的老郎中!今天我把話撩在這兒,若是不給我銀子,咱就經官,你們老柳家等著吃牢飯吧!!!以後老柳家,就是病死到我麵前,我花三七連眼睛都帶眨的......”
“花郎中,哪能經官呢,您老消消氣、消消氣。”原來是李裡正在院外聽到了花郎中的怒罵,趕緊走了進來,對氣急敗壞的花郎中好言相勸道。
跟在李裡正身側的柳太公瞪了一眼周氏道:“鼠目寸光,這十裡八村就花郎中一個郎中,醫術還高,藥錢又少,你得罪了花郎中,就算你保證你自己個兒一輩子不得病,也不能保證咱老柳家的孫兒嫡女一輩子不得病吧?你自己作死,彆帶上整個老柳家人。”
柳老太公算得上柳家在世輩份最大的人,雖然是隔著好幾股,但說話還是有份量的。
聽裡正和柳老公如此一說,周氏的氣焰登時就落了下來,小聲嘟囔道:“我也不想得罪他,可也得他彆管我要銀子啊。”
柳長海上前想要解釋兩句,李裡正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不用多說了,事情我都聽長堤說過了,我自己個兒剛才也瞧見了。起因就是柳毛得病了,不是不想看,而是破費太大,花不起銀子。都是沒錢鬨停的,但好賴架不住骨血親情。我和柳老太公來的路上商議出個章程,說出來你們斟酌斟酌。”
柳老太公清了清喉嚨道:“柳毛怎麼說也是長河留在這世上唯一的嫡血,決不能看著他撒手而去,但也不能因為他,耽誤了樹兒娶媳婦,我看不如這樣,將柳毛過繼給長堤吧!這樣,柳毛生病的銀子有著落了;長堤以後去了,也有個摔盆打幡的,免得以後成了絕戶。這樣一舉兩得,咋樣?”
“不行!”劉氏臉色突變。
“不行!”周氏有些氣惱。
柳老太公皺著眉頭看著周氏道:“你是毛毛的奶奶,你先說。”
周氏咬著嘴唇,有些難以啟齒,但不說又覺得太便宜了柳長堤,硬著頭皮道:“毛毛從小到大,看病沒少花銀子......”
李裡正氣惱道:“若是肯花銀子,剛剛的四兩為啥不肯花了?你若肯花,哪有柳太公和我出頭做主的事兒?不過繼也成,沒人逼你,現在就給人家花郎中診銀,彆想著怎麼賴帳,花郎中的兒子在縣裡是仵作,打上幾十板子看你還賴不賴帳!”
李裡正怕周氏渾不吝,又轉向柳長江道:“你娘是婦道人家,不明白事理有心可緣,你可得有個正確的主張,要不然,柳毛這頭病得奄奄一息,明天樹兒成親的事情都得黃!”
大房的臉色都變了,眼睛齊刷刷的看向周氏,雖然沒說什麼,但眼神裡的意思周氏完全讀得懂,就是----將柳毛趕緊弄走!彆讓明天的喜事變喪事!!!
周氏氣得臉色脹得通紅,腸子都悔青了,幾年前談過繼的時候,柳長堤可是有意要給十兩銀子過繼錢的,十兩!!!讓劉氏這個喪門星生生給攪活黃了!
現在倒好,改成白送了,還白給養了先前好幾年。雖然是個病癆子,也讓人心裡不甘!!
轉念一想將柳毛留在家裡,又要掏四兩銀子的藥錢,又要被大房埋怨,甚至,如果死了,自己還要搭棺材錢,周氏的心就又開始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