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將所有借來的鍋碗瓢盆還掉,己是月上柳稍頭,柳絮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掏空散架了。
回到屋裡,衣裳都沒脫,徑直的倒在了炕上。
模模糊糊中剛要睡著,就聽得一陣曖昧的聲音,絲絲縷縷直衝耳孔,越是不想聽,越是清晰得緊。
先是大浪淘沙,後是波濤洶湧,再後來是驚濤駭浪,一浪更比一浪強。
終於挨到大浪淘儘,又傳來清晰的喘息與說話聲兒。
“媳婦兒,這是宋大哥求來的神水,你喝一口,一準是個帶把的......”
柳翠紅氣得一把推開,幾分不悅道:“李文武,彆當我不知道,這就是一把破香灰水,埋汰死了,我不喝。”
“媳婦兒,你不喝......那我喝......我喝也能生兒子......”隻聽“咕咚咕咚”一陣牛飲,還頗為香甜的砸巴砸巴嘴。
“媳婦兒,我偷偷問爹了,爹說他和娘當年就是用的這招老驢推磨,保準能生出個帶把的......”
“李文武!!!”李翠紅真的怒了,哪有這種閨房之事說給老公爹聽的,還請教?想想都惡寒。
李文武卻是個沒眼色的,將李翠紅再次撲倒,笑道:“媳婦兒,你生氣的時候最帶勁兒!咱爹就想要個兒子,一胎像老母豬似的踹上仨,你在咱老李家就是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個屁!柳翠紅張嘴想罵人,哪有成天被逼著生兒子的王母娘娘?
此時的“王母娘娘”,瞬間變成了“豬母娘娘”,再掙紮也是無濟於事,隻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
最可怕的是,任她再不樂意,也要忍受李文武喝了香灰水的醃臢,與請教了的老公爹的方法,隻因為,李文武什麼事情都可以對她百依百順,唯獨生兒子這一項,是老李家的執念......
又是一番風起雲湧,喘息陣陣......
氣得柳絮坐起身來,雙手手指緊捂著耳朵。
劉氏亦是麵紅耳赤,萬幸柳毛過繼給了柳長堤,柳芽暫住在趙家,否則她真不知要如何應對這種尷尬的局麵了。
劉氏從舊襖子裡糾出兩團棉花團來,默默的塞在了柳絮的雙耳上,自己則如老僧入定般,閉耳不聽了。
即使塞了兩團棉花,聲音仍能斷斷續續的傳進耳朵裡,甚至比清晰時更加令人心煩意亂!!!
柳絮的火一壓再壓,心中大罵:J夫Y婦!!
驀然想起李文生跟周氏說,讓李文武和柳翠紅將洞房安置在下屋的表情,那是一種幸災樂禍,那是一種落井下石!!!
他是李文武的大哥,自然知道自家弟弟什麼德性!打的恐怕就是,讓自己一個黃花大閨女,夜夜“聽牆根兒”!!!
果然這李家人不是東西!!!腦子裡裝的除了精蟲還是精蟲!!!
柳絮終於深切的體會到了古人說過的“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是何意思了,說的就是自己。
聽著聽著“牆根兒”,竟如聽著搖籃曲般泰然處之,昏昏睡著了。
第二日一早,柳絮早早起床,準備去牛伯家收牛糞,剛到院子,就看見李文生已經將牛糞倒進了坑裡,衝著柳絮笑道:“昨晚,睡得好嗎?”
柳絮裝作沒聽見,轉手去拿洗衣盆子,準備洗衣裳。
柳翠紅從屋子裡出來,將七八件衣裳一骨腦的扔過了柳絮的盆中,冷叱道:“幫我洗了。”
裡麵不僅有柳翠紅自己的衣裳和褻-衣,還有李文武充滿了汗泥味兒的短褂和男子褻-褲,扔在了自己的衣裳上麵,讓柳絮氣得有殺人的衝動。
伸手將自己的衣裳挑了出來,連盆子帶衣裳一起推還給了柳翠紅道:“小姑,這盆子臟了,我不要了。”
“你這話是啥意思?是說我衣裳臟了你的盆子?”柳翠紅尖利著嗓子喊道。
李文武聞聲從屋中走了出來,狐疑問道:“咋了,媳婦兒?”
柳翠紅撅著嘴巴道:“我身子不爽利,讓柳絮幫我洗衣裳,她不給我洗......”
“不爽利?”李文武大驚失色,隨即傻笑道:“莫不是有喜了?”
柳翠紅一怔,身子瞬間軟弱無力道:“相公,我身子沒勁兒,洗不了衣裳了,讓絮兒洗唄......”
李文武心疼的將衣裳盆子搶了過來,徑直走向柳絮。
柳絮不退不讓,毫不避諱的瞅著他,眼色堅定而嘲諷,甚至伸出手來,主動的要接過盆子,與剛才的拒絕態度天壤之彆。
李文武反而有些躊躇了,依他對柳絮的觀察,柳絮絕不會是一個乖乖就犯的人,如同,用抓過牛糞的手去做飯......
李文武覺得一陣惡寒,腦中甚至閃現出,自己喜孜孜穿著乾淨的褻-褲,卻突然一痛,從裡麵竄出一隻毛耗子來。
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李文武決定,還是先不用柳絮洗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