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說的對,自己又沒逼著趙紅來買包子,又沒逼著她來給自己送灌湯包,又沒逼著她教娘親做四喜丸子,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的,自己可從來沒請媒婆上門,更沒提過下聘迎娶的話。
成親,這是一輩子的大事情,為什麼不娶一個長得俊俏、心靈手巧的姑娘,反而娶一個腹大如鬥、力大如牛的姑娘?!自己又不是個傻子!
秋山的嘴角上揚,眉稍現出七分喜色,顴骨有些突兀,竟有三分像極了秋娘子。
男子挑起賣包子的擔子,走在了街上,嘴裡吆喝著賣包子,聲音較之前要輕亮了許多。
......
“絮兒,你咋賃客氣,山哥說給你包子你就拿著是了,乾嘛硬生生給錢,還數得那樣清楚,我看山哥的臉色都變了。”趙紅懷裡捧著包子,在柳絮耳邊碎碎念。
柳絮抬起眼瞼,裡麵蘊含的情緒,趙紅怎樣也看不分明,隻看見柳絮的嘴巴一張一兮,臉色肅然道:“你每天十個包子都是給銀子的,我憑什麼不給?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來不要?”
聽得趙紅腦子打了結般,半天才反映過來柳絮話中的意思,覺得柳絮說的話,沒有一處不對,卻又處處不對。
自己不是馬上和秋山成為一家人了嗎?
見趙紅的死榆木疙瘩腦袋,完全沒能領悟自己點醒她的話,柳絮氣得不再理會她,徑直在前麵走,尋找著黃掌櫃所說的何氏醫館。
這何氏醫棺有個走穴郎中姓何,醫術高超,每年回來兩次,每次兩個月,每天隻看十個病患。
脾氣堪比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每天預約的這十個病患,少一個人就都不給出診;多一個也不收。
柳絮輕叱了一聲,這何郎中真有意思,看病還搞了一個“團購”。
柳絮找何郎中不為彆人,是為了阿黃每況愈下的身體,夜半裡發冷的次數越加的頻繁。曾經找花郎中看過,隻瞧出個風寒,開出的藥喝了多付也不見好轉。
這何氏醫館地理位置較偏,求診的人絡繹不絕,大多又失望而歸。據說這何郎中未來七天的問診已經定完了。
柳絮不死心,走進何氏醫館堂中,看見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坐在搖椅上,長須尺長,眼睛眯成了一道縫兒,讓人看不出來是睜著還是閉著。
柳絮畢恭畢敬的對老郎中施了一禮道:“何老先生,家弟重患,時常身子畏寒冰冷,不是外傷,不是風寒,不知何種緣由,想煩請先生到柳河村一診。”
何郎中本來半眯的眼睛乾脆閉上了,口中打起了輕輕的鼾聲。
小學徒胡連陰著臉走了過來,對柳絮和趙紅道:“何郎中從來不外診,隻能預約,師傅七天後的病患已經排滿了。兩位姑娘還是先行離開吧。”
柳絮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先生非疑難雜症不醫,非病入膏肓不醫,家弟的病症全江陰縣的郎中都無法可醫,這才求到先生頭上,莫不是連先生也束手無策?”
何郎中終於睜開了柳葉般細長的眼睛,斜睨了柳絮一眼道:“激將法對我沒用。”
柳絮氣得險些背過氣去,試探著擠出幾滴眼淚來,何郎中一翻手掌,不知何時手裡多出一隻瓷瓶來,放在柳絮臉頰下道:“苦肉計對我沒用,這眼淚嘛,我倒是有急用。”
柳絮半脆的膝蓋就這樣拜不下去了,半凝成晶的淚水,亦是尷尬的掛在眼睫,想滴也滴不下來了。
何郎中收回了瓷瓶,歎了一口氣道:“真是沒用的東西,連眼淚都憋回去了。”
柳絮狐疑問道:“先生,您收集眼淚何用?要不然農女幫你收集一些?”
何郎中長歎了一口氣道:“我都已經接了一百個瓷瓶了,仍舊沒有研製出來讓人笑的方法來。”
“讓人笑的方法?”柳絮訝然。
學徒胡連見師傅難得打開話匣子,將事情簡要說了一遍。
何郎中每天隻十個病患,過得並不緊張,閒瑕時間和左鄰右舍的同齡人下棋、聊天打發時間。
因為何郎中為人固執,一個鄰居求他多看一個病人時,他毫不猶豫的拒絕,那鄰居從此心生怨懟,一時話趕話,二人就打起了賭。
鄰居提議,二人誰先讓隔壁新來的小酒館掌櫃叢南笑上一笑,敗的一方就要給贏的一方磕頭認罪。
眼看著日子快到了,何郎中一愁莫展,他研究過眼淚的成份,有哀傷時的,有虛偽時的,有高興時的.......
添加的藥方有上百種,有加了合歡花的,有加了柴胡的,有加了薄荷的......
喝得自己和學徒胡連嘴巴都苦成黃蓮了,不僅沒笑,心情反而越來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