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紅傲驕的撇了撇嘴,對柳芽綻放了如夏日般火熱的笑容:“芽兒,彆理她,你來跟我住,就當是出嫁前陪我了。”
出嫁?
柳絮不由錯愕,心疑的看著一臉喜色的趙紅,一股不祥之感劃過腦海,綻現一絲苦笑道:“大紅,我是真心將你當做姐妹的,你成親,我由衷的祝福,但若新郎是秋山,我勸你三思而後行。”
趙紅柳眉倒豎,指著門外的方向道:“你給我滾,我趙大紅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隻猴子滿山跑。以後和秋山就是過窮了,要飯都要不到你家門前。還有,以後彆上我家來纏著我哥。”
趙紅,仍舊是她的火暴脾氣,仍舊是她的直率性子,隻是,這次針對的對象,不是柳稍和柳翠紅,而是針對自己,眼眸深處,激流湧動,眉毛鬢角,滿是冰霜。
真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性子。
柳絮不再理會不可理喻的趙紅,轉眼看向柳芽,眸光飽含著濃濃的警告,似要射進柳芽的內心深處。
柳芽將臉扭向一側,不想理會柳絮。
柳絮的臉徹底撂下來了,冷然道:“柳芽,你現在是黃家家奴,要時刻注意你的身份,若是犯錯,輕則杖責,重則發賣,馬上跟我走。”
柳芽氣得小臉慘白,嘴唇哆嗦道:“你莫編瞎話騙我,是你找的黃掌櫃自賣自身,還說半年內黃掌櫃不為難我們,半年後放了我們自由。”
“啪”的一聲脆響,柳絮一巴掌打在了柳芽臉上,頓時起了幾道凜子,將柳芽打得木然而立,半天沒做出反應,良久,才哭著跑回了柳長堤家。
打完柳芽,柳絮心裡即有懊惱又是懊悔。
懊惱的是,柳芽不分輕重,將隱密之事說了出來,若是讓李家知曉,這親事怕是又要破褲子纏腿,解不開套了。
懊悔的是,自己沒有控製好火氣,伸手便打了柳芽。這讓本就心存芥蒂的姐妹二人,以後關係會更僵。
趙二剛強撐著身子走到門口,身子依偎在門框邊兒,虛弱的像一根枯葉,陣陣微風,就能席卷而起。
男子似從未認識過柳絮般看著,眼眸深處,透著濃濃的失望。
就在昨日,他聽趙氏說了柳絮被捆著發賣黃家,男子一宿都沒合眼,不勝唏噓,忽而想起與柳絮的點點滴滴,忽而感歎與柳絮的情深緣淺,忽而又希冀著自己攢夠了銀子,求著黃東家將柳絮還了自由身。
一切到頭,不過是一枕黃梁夢。
虧得過去的自己一直以為,柳絮對自己,與對彆人是不一樣的,最起碼,她的心裡是願意嫁進趙家的,現在看來,都是一廂情願。
自己,有那麼差勁嗎?還是她,和彆的姑娘一樣,害怕自己當了獵手,命懸一線,有一天成了寡婦?
趙二剛的頭上,如纏了萬千條的黑線,一腦門的官司,斬不斷理還亂,越想越懊惱,越想越自卑,越想越傷心,身子不由自主的打起了擺子,楚楚可憐。
一邊是受傷的趙二剛,一邊是逃走的柳芽,柳絮一個頭兩個大,對趙二剛萬分愧疚道:“二剛哥,過後我再跟你解釋其中緣由,你先勸勸大紅,千萬彆因為我而意氣用事,免得日後後悔,毀了自己一生。”
趙紅氣得跳腳,張嘴要罵柳絮攪事精兒,話沒出口,柳絮己如一陣風般去追柳芽了。
趙紅越想心裡越憋屈,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哭了好一會兒,等到趙氏和趙銀生回了家,一下子撲到娘親趙氏懷裡,眼淚流得更凶,哭嚎的聲兒更大,恨不能將一輩子的眼淚都貢獻出來。
趙氏詢問原因,趙紅氣惱的指著趙二剛,將趙二剛也視做了共犯。
趙二剛緩了緩臉上的不悅,輕聲道:“娘,沒啥事兒,就是柳絮來看我,被大紅罵走了。”
“才不是!娘,哥這是包庇狐媚子!!!”趙紅眼睛瞪得比青蛙的眼睛還要大,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尤其是添油加醋的說了柳絮寧可自賣自身,也不嫁趙二剛的事兒。
趙氏用力掐了趙紅胳膊裡的細肉一把,疼得趙紅“唉喲”一嗓子,揉著痕處,控訴的看著自家娘親,不明所以。
趙氏氣得直皺眉,自己和趙銀生,在村裡算是精明了一輩子,從來受屈,不吃虧。
到頭來,生的兩個孩子,這直率的性格是隨了,可這精明勁兒卻是一點沒上粘邊兒,都是典型的隻長個兒、不長心眼兒,連柳絮一半的心思都不如。
就如同這次,柳絮能同黃掌櫃討價還價,半年放奴,就如同打短工的小丫鬟一樣覓得一線生機,說明柳絮腦子精明,避免陷入嫁給李家、秋家或趙家的未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