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柳絮時常有機會去黃家布莊,何氏便會經常讓柳絮捎些針頭線腦,同時劉氏的病瞧著並無大礙,柳絮也得去支會柳長堤一家一聲兒。
聽說劉氏的手無事,何氏長舒了口氣,連連感歎劉氏總算脫離了柳家這個屎窩窩。
柳絮曾多次答應過柳毛做羊軋糖,柳毛就停止喝羊奶,何氏將除了柳月喝的之外的羊奶,全部都攢了起來,足足攢了一大盆子凍著,尤不知足,將柳絮按在炕上看著柳月,自己則氣勢十足的去擠新鮮的羊奶。
柳月正是會撒嬌逗弄人的時候,身子軟軟糯糯的,滿是飄香的奶味兒,何氏又給做了小紅花的棉襖,像極了小圓球球,柳絮一逗弄她,她嗯嗯啊啊的像要與柳絮聊天般,十分的可人兒。
待何氏擠完了羊奶回來,天色己經擦黑兒了。
看著又擠回來的滿滿一大碗羊奶,柳絮不由一腦門的黑線,對何氏笑道:“嬸子,你不會是自己想吃糖,把柳月吃的那部分羊奶也給奪了吧,餓著我月兒妹子我可不依......”
何氏笑著將碗裡的奶一骨腦的倒到了盆裡,翻給柳絮一記白眼,嗔怪道:“還不是得怪你?是你說柳月月份大了些,可以吃些輔食,還隔三差五送肉靡粥、小麵條、小蛋黃、小疙瘩湯,將柳月的小嘴給養刁了,放的屁都是響臭響臭的......”
“撲”,如同應和著何氏的話音一般,柳月果然放了一個響屁,臉上卻是樂開了花兒。
窘得柳絮一怔,隨即二人放聲大笑起來。
柳月是個小人來瘋,見二人大笑,也跟著手舞足蹈的要掙脫柳絮懷抱。
二人正笑著,柳長堤一臉凝重的進了屋,見柳絮在,打了聲招呼,眉頭仍舊緊鎖著。
柳絮和何氏以為出了什麼事,連連追問他發生了何事。
柳長堤看著柳絮,欲言又止,一臉的尷尬。
何氏看著直著急,怒道:“你個一杆子打不出屁的悶葫蘆,是要急死我和絮兒怎的?絮兒又不是外人,有啥不能當著麵兒說的?”
柳長堤生怕絮兒抻心,忙搖手道:“不是,隻是絮兒還是閨閣中的姑娘,而且也興許是我眼花了......”
柳長堤這才吞吞吐吐的將剛剛看到了事情說了一遍。
因為冬天寒冷,懶散的農家便躲到家裡不出來了,原本和柳家有協商,用牛糞換柴禾的牛伯,因柳絮離開柳家,柳家熬虎骨又缺少柴禾,這條協商也就自然就散了。
經柳絮搭線,柳長堤便接了過來,天天除了給牛伯家送柴禾,還自願將柳絮家的柴禾給包了,每天晚飯後去送柴禾,回來時都已經黑了天了。
剛剛路過村口大樹,柳長堤聽得樹後唏唏索索的嘀咕聲,放輕了腳步,見樹後急忙閃出一人來,定睛一看,竟是柳翠紅挑著一隻籃子從大樹樹凹處轉了出來。
猛一見柳長堤,嚇得腳步一緊,低著頭就跑了,撞了柳長堤胳膊一下,籃子上麵的小花布掉了都沒來得及撿。
柳長堤有心轉過樹後去看另一個人是誰,又怕樹後樹凹陰暗,自己再不小心著了道兒,便佯裝不知樹後還有人,嘴上胡亂罵了一句“晦氣”便走了,走得老遠,才貓到草叢裡偷偷觀望。
過了許久,樹後才轉一道人影來,這人影柳長堤再熟悉不過,是全村遊手好閒、偷雞摸狗的雜碎馬六兒。
若是彆人,柳長堤也就不多想,權當笑話看了。
偏偏柳翠紅是姓柳的,與柳長堤是一個家族,似柳絮被人傳閒話也就忍了,偏偏這柳翠紅與人私會被自己抓了個錘,換做彆人抓住了,是要被沉塘的。
到那時,勢必會影響所有姓柳的女子聲名,連尚在繈褓中的柳月也跑不脫,所以柳長堤的嘴裡才像吞下一隻蒼蠅般的難受。
柳絮安慰一臉鬱悶的柳長堤道:“長堤叔,定是你想歪了,我小姑那想嫁高門的心,比這山都高,與馬六兒之間絕不會有什麼齷齪的事情,你看沒看清那籃子裡麵裝的是什麼?”
柳長堤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努力回憶道:“天色己經大黑了,省了油燈的人家都已經睡下了,她又跑得快,隻恍惚看那籃子裡好像是一根一根的東西,擺得還挺整齊,難不成是砍成段兒的木柴?”
依柳翠紅的性子,籃子裡定然不是放什麼柴禾,還蓋了乾淨的花布。
柳絮一臉的沉思,詢問柳長堤那花布可還在。
柳長絮從袖口掏出藍花布,遞給了柳絮。
柳絮仔細端詳著小花布,手指指腹小心摸索著布塊,一寸也不放過。
手指肚突然一疼,刺得柳絮輕呼了一聲痛,抬起手指,大拇指指肚被刺出一滴血珠,上麵,刺了一根比魚骨刺要粗些的骨刺。
柳絮將骨刺撥了出來,放在鼻翼下嗅了嗅,一股子腥臭之氣傳入鼻翼,熏得柳絮筋了筋鼻子。
柳絮小心翼翼將骨刺重新包在小花布裡,納在了懷中,決定在給何郎中送靠枕的時候,讓他認上一認,這到底是什麼動物的骨頭,柳翠紅要它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