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柳乾走了,劉氏母子四人才走了出來,一臉的懵逼與錯愕。
劉氏臉色閃過一抹悲淒,緩然走到宋氏的墳前,深深鞠了三個鞠,算是死者為大,前塵往事、恩怨情仇一筆勾銷。
帶著三個孩子回到家,劉氏一臉肅然道:“你們三個聽著,咱們即然己經不再是柳家人,那便不要再管柳家事,將剛剛看到的都忘了吧。”
柳芽狐疑問道:“娘,我聽你的,不說便是,但這事兒也不是能瞞住的事兒,大伯娘不能住在娘家總不回來吧?遲早不得露餡?”
這也是柳絮心裡存疑的地方,人死了,為何要秘不發喪呢?又不是諸葛亮用計退敵的生死攸關的大事情?一個普通的農家,玩的是什麼野路子?
劉氏唉歎了一聲道:“上元節過了就會發喪了。”
上元節?柳絮驀然想起,上元節,是柳樹成親的日子,若是宋氏此時死了,柳樹便要守喪,成親之事隻能往後推,尋常農家一年即可,而德行至高的人,三年以後娶親也是有可能的。
柳樹,是怕一年或三年生變,到嘴的金母雞飛了,所以隻能秘不發喪,打個時間差,先將金母雞騙到手再說。
想安然的與金母雞雙宿雙飛,回頭再欺負我們嗎?柳絮的眼睛眯了眯,自己,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不是不報,而是時機不到,如今時機剛好送到了眼前,不用,簡直是暴殄天物。
......
第二日,就是大年三十了,一大早晨,劉氏便帶著三個孩子,帶著做好的各種吃食,浩浩蕩蕩的到了柳長堤家,準備過個大團圓年。
柳絮拍了拍腦門,恍然道:“娘,過年吃餃子,可不能吃尋常的餃子,我在盆子裡栽的韭菜忘割了,我回去割過來,吃韭菜餡餃子,咱一大年長長久久.......”
柳絮一溜煙的跑了,劉氏無可奈何道:“這丫頭,總是風風火火的讓人操心。”
何氏一臉羨慕道:“三嫂,你彆身在福中不知福,俺家月兒要是有一半的絮兒的成算,我就燒了高香了。”
劉氏與有榮焉道:“對家裡大事小情都有成算,就是對自己的親事沒有成算,我旁敲側擊好幾回了,這丫頭就是不聽,總說出了黃家以後再說。”
一提到黃家,何氏臉上閃過一絲憂慮,壓低了聲音道:“三嫂,大過年的,按理說我不該說這個事兒,即然話趕話說到這兒了,我也就給你提個醒,這黃家可是有個少東家沒有媳婦呢,讓柳絮彆太實心眼兒嘍。”
劉氏笑著揮手道:“弟妹,是你多心了,那不能夠。黃東家對俺家不薄,雖頂著奴婢的身份,卻讓兩丫頭在村裡住著,每做一次活兒都給一次錢,比外邊的商賈寬厚多了。再說,半年一晃就到,柳絮說就可以出了黃家自立門戶了,你莫擔心。”
何氏看著劉氏胸無城府的樣子,覺得自己的話,對劉氏說等同於對牛彈琴,還是等年後再與柳絮嘮嘮,提醒提醒她才好。
何氏之所以這樣憂心,是因為她在做了黃家的囚衣活計之後,打聽過縣裡相識之人,都說這黃掌櫃是有名的小摳兒,蚊子身上都要揩下二兩肉的主兒,對柳絮卻這樣的好,何氏總覺得心裡不落底,生怕姓黃的打柳絮的歪主意。
何氏曾提醒過柳絮,柳絮卻安慰著她說無事,她心裡有數,過後仍舊大大咧咧的過日子。
何氏這才搭嘴話提醒劉氏,想著她再提醒提醒柳絮,哪成想這劉氏單純的跟個傻子似的。
一家人做吃食暫且不提,單說柳絮,出了柳長堤家,先奔回家中,將韭菜割了放在籃子裡,又將劉氏留著上元節給柳長河燒的紙錢拿了出來,一骨腦的裝在一塊烏黑烏黑的包袱裡,打了個結。
眼擦黑的時候,正是村中半大孩子拿著紙燈籠四處拜年閒逛的時候。
村口的大樹突然刮起了一陣陰風,大片大片的紙錢,如同雪花般飄落得村中各家各院都是。
紙錢並不是純正的紙錢,有的裡麵似乎包著什麼東西,有好信兒的打將開來,裡麵竟包了兩文錢。
紙錢雖不吉利,但這錢卻是實打實的好處,於是,有些孩子蠢蠢欲動,開始撿地上的紙錢,不一會兒,有手腳快的竟撿到了二十幾文之多。
仿佛是天上掉餡餅的好處般,各家連大人也參與進來了,開始翻找著紙錢,直到找到了柳家老宅院中。
柳家大門緊閉,奈何籬笆牆不過齊腰高,半大小子翻牆而過,去搶柳家院中地上的紙錢。
柳樹憤怒阻止道:“你們給我出去,這是柳家,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