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陳怡回來之時,臉上的喜色溢於言表,鄭木沒報鄭老爺,自己就拍案做主,將帶來的三輛馬車全都量了尺寸,重新做一套墊子。
另定了二十個睡袋、十套帳篷。
現在的陳怡,完全是痛並快樂著,痛,是因為到她出嫁之前,都要忙得不可開交;快樂著,是鋪子未開,已經先有了第一筆進帳,價格還不匪,怎能不開心?
奇繡工坊的事兒,有陳氏父女在,柳絮隻提出裝修的建議,便匆匆去了城門,如她所料,趙氏一家四口俱都在那裡等著,一臉的擔心。
柳絮扯過趙紅,一起爬上牛車,笑吟吟道:“你們放心好了,少則兩月,多則一年,秋山的酒樓定會關門大吉,秋家是陪了夫人又折兵,要飯都找不到門,哭都找不著調。”
“啊?”趙氏和趙紅錯愕的看著一臉喜笑顏開的柳絮,感覺她的態度,說的分明不是詛咒秋家的話,反而是喜氣洋洋的拜年話。
看趙氏一家四口懵逼的表情,柳絮知道這四口誤會了,以為自己隻是為出惡氣而說的惡毒話,並不相信是真的。
柳絮忙斂了臉上的笑意,一本正經道:“銀生叔,嬸子,二剛哥,大紅,我說的不是詛咒秋家的話,而是即將要發生的真實的事情。我把‘皮凍’的方子免費給了鄭家大房,這鄭木掌控了鄭家二十多年,將鄭森和鄭姝都養成廢物,下手絕不會心慈手軟。等著吧,秋家怕是要遭難了。你們有個心理準備,莫等將來秋家求到你們頭上再心慈手軟。”
趙紅的眼睛再度紅了起來,努力抬頭,將眼淚抽了抽,努力擠出一絲笑模樣來:“絮兒不必擔心。我大紅雖愚笨,卻是個一條道跑到黑的,決定的事,絕無反悔之理。我趙紅今天就此發誓,從此與他們秋家各不相乾,要飯要到我大紅頭上,我眼皮連眨都不眨一下。”
柳絮欣慰的拉著趙紅的手,用手搓著她的涼手,讓她暖和一些。
趙氏三番兩次想開口再問,都被趙銀生給瞪了回去。
看著趙氏如同便秘般難受的表情,柳絮暗笑,將包袱裡的那盒養顏膏拿了出來,遞給趙氏道:“嬸子,沒經你同意,我就將‘皮凍’的方子白送了賈氏,我是想留著一手,怕鄭家大房與三房反抱成團,反咬咱一口,到時候咱也好有個托詞,現在看來,是我過分擔心了。這是賈氏給的養顏膏,我轉送嬸子,算是彌補嬸子的。”
趙氏忙將養顏膏給推了回來,從懷裡掏出那二百兩的銀票,往柳懷裡塞道:“絮兒,若不是你,大紅哪能成功和離了,逃出秋家這個狼窩兒?這灌湯包和皮凍的方子,都是你告訴我的,哪還有臉嗔怪你?這方子的銀子,你定要拿回去!”
柳絮忙將銀票又重新塞回趙氏的手裡,反駁道:“嬸子忒客氣了,當初說給趙紅當嫁妝,就是給趙紅當嫁妝的,彆說賣二百兩,就是賣一萬兩,我柳絮也不眼熱,都留著給大紅再當嫁妝。”
趙紅的眼淚再次撲簌簌的往下落,如今的自己,隻不到兩月時間,便成了吃過一家井水的少婦,哪個男兒還敢娶了自己?
這二百兩,與其說是再嫁的嫁妝,莫不如說是柳絮留給自己的傍身錢,是自己今後討生活的保命錢。
二百兩,不是一吊錢兩吊錢的小數目,夠節省的農家過上十年殷實的日子,自己先前那樣對待柳絮,還打過她耳光,如今她不僅不計前嫌,還一味兒的替自己算計,過去的自己,當真是良心被狗給吃了。
趙紅緊緊抓著柳絮的手,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暗暗發誓,今生,她可以負任何的男人,卻絕不再負柳絮。
趙氏亦哽咽著道:“好、好,你現在身處黃家,身不由己,嬸子全都留著,以後有個為難倒短的,你們幾個孩子,誰趕上了就用上,嬸子若是敢打個喯,就叫嬸子如宋氏一般被髭狗給啃沒了臉......”
柳絮忙掩住趙氏的嘴巴,嗔怒道:“嬸子,這誓可不能隨意的發,這是給大紅的銀子,不僅我不能要,連二剛哥也不能動,將來二剛哥定了親,我定會如親妹子般幫忙備上聘禮,或是方子,或是銀子,比大紅的,隻多不少,您就放心吧。”
任再蠢笨的人,也能聽出柳絮的話音來,她對趙二剛,有感恩之情,有兄妹之情,卻唯獨沒有男女之情,這是再再再再一次向趙二剛以及趙家表明態度了。
以前都是隱晦著提醒著,這次是再明顯不過了。
柳絮雖然知道此時不是挑明的好時機,但挑明了好叫趙家有個心理準備,免得讓趙家認為自己給了趙二剛希望,老是這樣吊著,吊得人心七上八下的不落底。
趙氏心裡先是一緊,隨即瞟了一眼同樣臉色怔然的二剛,再次歎了口氣,從處理趙紅的事情來看,柳絮的氣勢,哪裡是一個村姑能有的?柳絮的算計,又哪是一個村姑該有的?
自己家的木訥兒子趙二剛,顯然是有些配不上了,但願自己這傻兒子,早日想開些。
趙氏還真就想岔劈了。
柳絮一而再、再而三的表明態度,不是因為她討厭趙二剛,也不是因為趙二剛不適合做自己的丈夫,而是知道了柳芽喜歡趙二剛,自己這個做姐姐的,和妹妹去爭同一個男人,實在不可為。
見氣氛壓抑得很,趙氏將美顏膏再次放在柳絮手裡道:“絮兒,聽嬸子的,這大富人家才用美顏膏,你拿回去孝敬你娘。你娘在柳家苦了賃麼些年,該好好拾掇拾掇了。”
柳絮搖了搖頭道:“嬸子,我娘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若拿回個特殊的物件,她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解釋不清楚了就給我撂小臉子,莫不如給了你,”
柳絮好笑的撇了一眼趙銀生,附到趙氏耳邊低聲道:“嬸子,都說女為悅己者容,你打扮得好看了也有人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