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的語氣並沒有嚇退雲,她倔強的抬頭,眼睛直盯著柳絮,一字一頓道:“讓我得工錢的不是水家的夫人、大姐,而是水家的老爺、大少爺。我家三代為水家奴婢,我出生後夫人都喜歡抱我,夫人歿後,我與大少爺都養在我娘身邊,一起睡一起吃,青梅竹馬,兩無猜,你是動不得我的,歿去的夫人不會饒了你們,大少爺更不會同意........”
柳絮輕眯了眼,果然人家有豪橫的資本,先是一個娘奶大的恩情,又是同床共枕的交情,後是兩無猜的曖昧,這樣的感情在楊玉卿嫁到半年多都沒能列入通房或妾室,隻能明,水清泉對這個丫頭不太感冒啊,或者,隻將這個雲當做是大幾個月的姐姐吧。
即使是水清泉有納雲為妾的心思,柳絮也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隻因為這個雲,野心太大,態度太不端,當奴婢尚且如此,當了主子,就更不得了。
尤其是劉氏,性子軟得像棉花,搓圓揉扁隨意。
楊玉卿的性子雖然比劉氏強得多,畢竟是新嫁娘,對付後宅陰私之事,難免捉襟見肘,柳絮甚至懷疑,自己若是將雲的心思告訴楊玉卿,她會大度的主動將雲納過來送進水清泉的臥房。
這種惡人,還是由柳絮自己來動手的,免得一片清明的後宅,變得烏七八糟。
柳絮輕眯了眼,一字一頓的道:“我拭目以待,看看我這個大姐在水家後宅能不能當家做主。”
話得不溫不火,雲聽著卻感覺陰森森的,總覺得自己脖子上架著一把八尺鋼刀,隨時都要砍下來,好在對方不過是不得勢的繼姐,自己篤定了水行舟和水清泉不會放棄她,最不濟也就象征性的訓斥兩句罷了。
東子包了平安鎖回來,柳絮收了起來,並沒有馬上走,而是對東子道:“東子,你介紹的東西比較牢靠,介紹幾款首飾吧,適合我娘和我妹子的,我娘戴的要雍容典雅些,彆太豔麗和花哨;我妹子戴的要簡潔活潑些,款式彆太大太沉。最好是獨一無二款的,在宴席上與彆家夫人撞了首飾就不好看了。”
東子殷勤的去拿首飾,成色均是玉香園上襯,害得柳絮挑花了眼,摸摸這個,又看看那個,索性全都讓東子包了起來帶走,這一趟,足足花了上萬兩銀子,東子除陵鋪的提成,額外還得了十兩銀子的打賞,先前狗眼看韌的二哥,腸子悔得都青了。
幾人出了玉香園,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奔了奇繡工坊京城店,柳絮直接讓掌櫃歇了鋪子,所有繡娘帶著一整車的料子,浩浩蕩蕩前往水府,定要給水府的主子和奴婢,全部來個臨陣磨槍大換裝。
劉氏終於看見了闊彆己久的女兒,情緒便開始如過山車般的跌蕩起伏,一會兒哭一會笑,從柳絮進屋開始,手就沒離開過柳絮,生怕柳絮再飛走了一般,連剛滿月的兒子都不看一眼了。
待繡娘們將尺寸量完,準備回去連夜趕工,柳絮起身也要一起離開,劉氏如母獅子般一下子抱住柳絮,緊張道:“都回家了哪有再去住奇繡工坊的道理?”
柳絮如哄孩兒似的拍了拍劉氏的手背,安慰道:“娘,在江陰縣的時候,我不也是自己一個人住在惜柳莊嗎?奇繡工坊工場雖是工場,但吃穿用度不比府裡差,你也不想想,你女兒我是那種委屈自己的人嗎?”
劉氏雖然認同柳絮的法,但心底沒來由的恐慌迫使她不肯撒手,向楊玉卿連連使眼色。
楊玉卿會意,忙命人去請水行舟和水清泉。
聽柳絮要出去住,水行舟斬釘截鐵的持了否定意見:“絮兒,這裡是京城,不比江陰縣,一言一行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一個未出閣的及笄姐,住在奇繡工坊那種魚目混雜之地,用不了兩,督察院便會有人呈了折子,或是彈劾為父教女無方,或是彈劾為父不容繼女,哪一樣都有損為父的官威。你若真想出去獨住,我立馬物色新宅子,以水家彆院的名義買下,那時再獨住不遲。”
見柳絮仍舊一臉作難,水清泉皺起了眉頭道:“雲已經跟我了,你初回京城便如此高調,一舉得罪了四家官家姐,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萬不可再多生枝節,回家中居住之事不再更改。”
一聽“雲”的名字,柳絮的火氣蹭的一下子竄了上來,看水清泉對她頗有微詞的態度,很顯然他是聽信了雲的一麵之詞。
這個雲,心術真是不正,自己本來隻是防備她,她倒好,來了個先下手為強的策略,先向水清泉告狀打預防針了。
柳絮嗬嗬冷笑兩聲,嘲諷道:“水少卿的意思,我不應該高調現身,就應該低調到塵埃裡,眼睜睜看著你的雲姐姐欺負柳芽這個掛名姐,眼看著譚淑慎算計水府橫行霸道的名聲!你水少卿心胸寬廣,唾麵自乾,我柳絮不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我看你能護你的雲到幾時?”
水清泉也來了扭脾氣,喝斥道:“你口口聲聲為柳芽著想,為水府著想,你為何堅持在外麵住,讓父親與我授人以柄?你與譚淑慎有何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