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燕北起得很早,搬家輕車簡從,與同樣搬家的水家仍是撞了個對頭碰。
水行舟異常高興,跳下馬車,扯著兩個人直奔燕北的馬車麵前,深施了一禮。
“國公爺,您搬到驪園來住了?常言道,與虎同眠,皆是猛獸,與國公爺毗鄰可著實折煞下官了,待安頓停當,下官立即帶著梁舉人和張舉人叨擾一杯茶水可好?”
“不好。”馬車車廂緊閉,裡麵傳出了清冷的聲音。
水行舟絲毫不尷尬,自圓其道:“今日喜遷新居,國公爺勞累也是當然,剛好一會兒絮兒帶著兩位公子去拜文殊菩薩,明日再到府上討一碗溫居酒也可。”
“還是現在吧,明日無空希”車廂內再次清冷的答道。
馬車得得而起,兩車交錯,風輕輕吹起車簾,柳絮的雙眼緊緊追隨著馬車移動,隻來得及看到一個布滿青色胡茬兒的下巴,以及緊抿的淺色唇型,近一年未見,男子更加內斂了許多。光影交錯,他,是否還是那個被自己用凍梨子砸中的、或是自己沒有喊“三”便行動的少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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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生和張良萬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外地寒門舉子,還沒有參加殿試,未來仕途一片渺茫的情況下,突然受到了戶部侍郎的青睞,不僅倍加禮遇,且好吃好喝好招待,被接進“西廂”彆院中迎考。
最讓他們興奮的是,水侍郎帶著他們來到了國公爺府邸。
殿試時皇帝陛下即興出題問話,大齊尚武不尚文,很可能問當前戰局的問題,國公爺對戰事的論點,顯然會讓這些閉關造車的書生們茅塞頓開。
兩個書生完全抱著見偶像的心理來見燕北的,緊張的屁股隻敢坐椅子的四分之一,端著茶盞的杯子,隻敢吹著上麵的茶沫,卻不敢喝下一口。
燕北淡然的看著兩個學子,眼中似沉著深潭,似審視著二人。
兩個舉子衣著相近,都是穿著當下最流行的淡灰色書生袍,頭戴同色綸巾,一臉虛心求教的樣子。
相較於張良偏木訥一些的長相,梁生的容貌可以用驚豔來形容,雖然長著大齊蠕型的國字臉,卻絲毫不見冷硬,反倒讓人有一種斯文的俊美,眼如黑曜,眉如朗月,整個人讓人感覺如黃昏的陽光,讓人眼前明亮卻不刺眼。
燕北輕眯了眯眼道:“你叫梁生?”
梁生激動的答道:“回-鍋(國)-公-爺,生姓娘(梁)名生,西-良--郡人........”很簡單的幾句自我介紹,讓梁生一字一頓的費了不少力氣,可見,他的大齊話雖然會,但不精通,需要放緩放慢的一字一字的來,有種結巴的感覺。
西良位於大齊最南陲,百年前由附屬國轉入,多是大齊國國民與之通婚,本來有著自己一套語言體係,與大齊語相融合後,雖有相通之處,但還是有很大區彆的,相當於現在的地方方言。
燕北婉惜的搖了搖頭道:“皇帝陛下最不喜言論猶豫之人,你這樣這三甲之列怕是難,留在京中供職就更.......”燕北大有一言難儘的意味。
梁生頓時慌的一批,他不遠萬裡來京,目的就是光宗耀祖,狀元勢在必得,留在京中作官更是勢在必得。
梁生忙恭敬施禮道:“鍋公丫,儂作辦?(國公爺,我怎麼辦?)”
這一句得很是流利,完完全全的西良話,聲音也很動聽,隻是若不是西良人,根本就聽不懂了。
燕北眼色一亮,嘖嘖感歎道:“這樣流利就好很多,讓陛下看到一個自信的西良才子。”
梁生喜上眉稍,較為溫潤的臉色,竟似驚豔了歲月一般奪目。
水行舟同情的看了一眼梁生,後者則如撿到了寶一般竅喜,對國公爺千恩萬謝著。
燕北挑眉看向張良,問道:“你是哪裡人?姓甚名誰?家承幾何?”
張良站起,忙深施一禮答道:“回國公爺,學生閩南郡人,世代耕讀世家,父親南旗縣書院教書先生。去年萬壽節閩南郡進獻的萬壽圖,便是家父晉獻的主意,並參與了萬壽圖的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