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23 第二場考核(1 / 2)

023第二場考核

次日。

下班高峰期的馬路十分擁堵,更有不少耍小聰明的司機見縫插針的加塞。

毛泰久隻不過在堵車空閒看了一眼南希發來的定位,就有一隻車頭不知死活的妄圖擠進他與前車之間的空隙中。

見他開窗望過去,那人還嬉皮笑臉:“趕時間趕時間!”

毛泰久一言不發,緊緊盯著他。

仿佛是在看自己的下一個獵物。

許久都沒有狩獵,手竟然還有些癢癢的。

或許是最近從南希那裡獲得了太多情緒,他竟然忘記,將這些賤民的腦子錘爆,曾是一件令他開心無比的事情。

可惜……時間不對。

毛泰久摩挲著方向盤,漆黑眼眸眯起,越發深沉。

若是在無人深夜……他後備箱的小鐵錘就能派上用場了。

至於現在,他趕著去赴約,沒時間理會這些無聊的小爬蟲。

他甚至懶得再掃對方一眼,輕踩油門,又向前車逼近一些,徹底把想加塞的小車擠出道路。

手肘一壓,車窗徐徐升起,把對方的罵罵咧咧關在車外。

看著前方赤紅一片的車流,毛泰久煩躁地扯鬆領帶,皺著眉給南希發“林裡”。

【毛泰久】:堵車,晚點到。

【南希】:沒問題,我打聽過了,目標人物今天有活動,也還沒來。我先點好吃的等你。

【毛泰久】:嗯。

他最後看一眼手機,又煩躁扔向一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回想昨晚,啊不,或許該說是今天淩晨南希跟他說的話。

那時南希已經困到睜不開眼,腦子也混混沌沌的,怎麼看都是一副歪頭就能睡著的模樣,卻偏要強撐著說他的心願最重要,一定要說完才肯去睡。

她趴在沙發旁,小巧下巴枕著雙手,紅.唇就湊在他耳朵旁,每一次呼吸都能被他清晰的感應到。

不管是當時,還是正在回憶的現在,毛泰久都覺得有些喉嚨發緊。

他直起身,打量著後視鏡中自己的耳朵,還好,沒有像昨夜那般發燙。

這一次的考核依舊是攻防戰,內容和上次大同小異,隻不過目標從一個人換成了一群人。

“一群人?”毛泰久轉過身,單手撐著腦袋,懶散

問她,“你這次又打算騙我爸爸多少錢?”

他覺得自己已經認清了南希的套路,還是找了一群演員來和他玩遊戲。

南希卻搖頭,發間待宵草的馥鬱香味被她晃蕩的四下都是。

那是比燒酒還要上頭的醉意。

“我保證這一次不是演員,目標人物之一是我們倆都認識的人。”

都認識的人?

毛泰久挑起一側眉尾。

爸爸?金秘書?樸福順?腦海中首先劃過的便是這三個名字,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

難道會是明星偶像?

他在心中一個個羅列,又一個個排除,他和南希的交際圈子實在太小,兩人仿佛很熟,卻似乎從未踏入對方的生活。

就像是兩個碰撞在一起的圓,明明緊貼著共同前行,卻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把生活與他人分享的欲.望。

就算他的生活單調無趣,乏味的像是一片荒原,他也希望能和南希共同經營。

毛泰久指尖撥弄著南希垂在沙發上的發梢,眼神不與她對視,怕她看出自己遮掩不住的算計:“猜不到。給個提示。”

“嘿嘿。”

南希突然得意一笑,平日裡不顯露的兩顆小兔牙現在顯得特彆可惡。

看到她的笑容,毛泰久手指一頓,直覺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他對南希的了解相當透徹,南希昂著下巴,把頭發從他指間拽了出來,故意在他臉上一掃:“不告訴你。”

“你和福順奶奶忽悠我一晚上了,掖著藏著以為我看不出來?現在輪到我有秘密了,我也不說,讓你體會體會銅銅撓心的感覺!”

南希伸出兩隻小爪,弓起手指,在他麵前抓撓兩下,哼著小曲起身回房。

毛泰久看著她的背影,啞然失笑。

他向後一捋頭發,視線沒有焦點,漫無目的地望著天花板。

藏在零碎發絲間的耳朵發燙,毛細血管裡似乎都流淌著南希嬌俏的聲音。

他的心的確被人用羽毛輕輕撓著,卻不是銅銅。

他把天水公寓當作是家,以為能在家裡睡個安穩覺,可沒想到,第一晚就失眠了。

毛泰久從回憶中脫出,趁著車流鬆動前,再次確認一眼南希發過來的定位。

道旁景觀越發破敗,似乎是在往郊區開

這本不是他的活動範圍,但毛泰久總覺得似曾相識,仿佛在哪裡見過。

直到看到定位終點那個臟兮兮的蒼蠅館子,他才確信,不是“仿佛”,是確實見過:當初跟蹤打壓樸景俊時,對方就經常帶著工友在這家餐館吃飯。

附近設施簡陋,彆說車童,就連個正經停車位都沒有,想停車,還得在馬路對麵和彆人搶路邊車位。

上億韓元的豪車停在一堆灰頭土臉的破皮卡裡,相當紮眼。

蒼蠅館子名字就叫樸家菜館,兩扇滑動玻璃門虛掩著,門上貼著兩行鬥大的字“謝謝惠顧,好吃再來”,簡直毫無美感。門口甚至還堆放著不少紙盒酒箱之類的雜物。

若是放在往常,這種地方毛泰久看一眼都覺得受到精神汙染,可此時,他卻冷著臉站到門前。

隔著門縫就能感覺到裡麵寒酸的氣息,混合著糙漢們喧嚷吵鬨的喝酒聲一**往外湧。

還沒抬手,大門就被人熱情拉開:“歡迎光臨,來點什麼?”那人穿著廉價工作服,一隻手拎兩瓶燒酒,一隻手不斷在空中劃著,把毛泰久往裡麵迎。

兩人視線對上,毛泰久嘴角笑意更冷:對方不是彆人,正是上一場考核中的演員樸景俊。

樸景俊尷尬笑笑,立即展現自己身為小人物的求生欲:“毛代表這邊請,武小姐已經等您很久了。”

“您這邊請,專門給您留的裡間,安靜。”

他打起簾子,引導毛泰久往裡間走。

說是裡間,不過也就和外麵一簾之隔。

屋子不是很大,屋頂上的照明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燈管,一眼望過去,首先聯想到的詞彙就是昏暗。

這裡唯一比外間好的地方就在於桌椅終於不是擠得滿滿當當,令人窒息。

總算是有點餐館的樣子,而不會讓人以為自己還在吃學校食堂。

“泰久,來這裡!”

空調下的一張小桌子上突然有人招手。

是南希。

她方才正低頭喝湯,毛泰久一時沒注意到。

與她同桌的已有一老一少兩人,皆是女性。見到毛泰久向這邊走來,連忙起身,臉上掛起討好笑容。

毛泰久並不理會,徑直走到南希身邊坐下:“目標?”

南希噎住,差點沒把勺子掉進

湯裡。

“想什麼呢泰久,快喝湯。恩星奶奶做的明太魚湯特彆地道!”她舔去唇邊湯汁,湊到毛泰久耳邊,小聲與他說,“我已經把你的靈魂秘方告訴恩星奶奶了,這湯絕對合你胃口。”

見毛泰久沒動,南希親自舀起一勺,撒嬌哄他:“就喝一口,我的話你還信不過嗎?”

毛泰久:你是不是騙子你自己心裡沒點數?

每次嘴裡都是甜言蜜語,卻勾得人往荊棘深淵裡走。

他已經看透南希的本質,卻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上當。

就著南希的勺子咽下湯,美味,卻又像毒藥。

同桌一老一少兩盞大燈泡總算是反應過來,她們帶著樸景俊匆匆告辭,那個年紀老的臨走時還拜托南希:“武小姐,你答應過我的事千萬彆忘啊!”

南希則回敬她一個拇指:“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毛泰久沉默不言,等她解釋。

一張臉冷的鐵青,像是小孩子被搶走了最好的玩伴。

“毛代表吃醋了?害,你這心眼也太小了。”南希毫不自我反省,一口心眼小的鍋結結實實扣在毛泰久頭上。她給毛泰久添湯,魚片豆腐盛得滿滿的。

又搶在他臉色更差之前,快速握住他的手,笑嘻嘻的,裝模作樣感應一會兒:“哎呀,好像沒有生氣。是我錯怪毛代表了。”

“點兩瓶清露燒酒給你賠罪好不好?”

毛泰久耳尖一燙。

他皺眉看向身側空調,嫌棄不已,不愧是蒼蠅館子,空調效果也太差了。正對著吹都感受不到冷風。

他故意抻著臉,不讓南希看出自己的雀躍,沉聲說道:“又是清露燒酒,就沒有點新鮮花樣?”

挑剔完,唇角又不自覺勾起來,連帶看著碗裡的魚片都順眼了些。

“泰久想要什麼新鮮花樣?”南希湊過來,一邊托腮看他,一邊向他碗裡投喂。

“啊……果然同事間還是應該更加深入了解才行啊,我竟然想不出泰久還有什麼喜歡的,跟我說說唄。你平時的生活都是怎樣的,有沒有什麼興趣愛好之類的。”

筷子抵住嘴唇,她認真想了想:“除了彆讓我陪你去做清潔,其他都行。”

南希還在喋喋不休說著自己心臟疼,不適合參加做清潔之類的

血腥活動雲雲,毛泰久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看不見的手攥了一把。

他懷疑南希在他心裡裝了個竊.聽器,時時刻刻關注他的動態。

昨晚他才想與南希分享更多她的人生,今天南希就來他心裡敲門,說想看看他心中的那片荒蕪。

幸好他一晚沒睡,早在沙漠中準備好了綠洲,用來迎接他最尊貴的客人。

“我喜歡狩獵。”

“不是做清潔的狩獵,”看到南希瞬間的慌亂,毛泰久笑起來,安撫眼前這隻容易受驚的兔子,“我有獵.槍證,每年都會去森林狩獵。等到了秋天,我帶你去。”

“可我聽說春季才是狩獵的最好時節?”南希果然來了興趣,貓眼圓溜溜的盯著他,一眨不眨。

她眼中的驚訝和崇拜取悅了毛泰久。

說來也怪,毛泰久是成雲通運的代表,是成雲市隻手遮天的太子爺,早就習慣在各種場合宣告自己的強大,掌控話題幾乎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

可在南希麵前,他竟然有些緊張。

他的軀殼南希不迷戀,身份不重要,財力也不過是一堆人間廢紙,他仿佛變得一無所有,隻能靠自己的努力去換得她的認同。

眼下就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春秋都是。”毛泰久臉上掛著笑容,侃侃而談,“對於初學者來說,秋季更加適合。這個季節獵物吃飽喝足,體態肥美,也沒有太大危險。不像春天,剛經曆了一個寒冬的煎熬,它們會更加具有攻擊性。”

南希點著頭,一雙貓眼中滿是對狩獵的期待,目光灼灼看著他:“好厲害啊。你懂得真多,還有嗎,我都想聽。”

她的鼓勵是最好藥,激勵毛泰久繼續分享更多趣事。他現在知道,人間廢紙還是相當重要的,至少能讓他有足夠吸引南希的談資。

他說起自己去滑雪、去攀岩、去聽音樂劇的經曆——那些平日裡去過一次就提不起興致的娛樂項目,此時也仿佛充滿了吸引力。他一邊回味,一邊講述,枯燥的日子也精彩起來。

“我喜歡《百年孤獨》音樂劇,謝爾·蘭頓版本的。我喜歡那句台詞——‘即使以為自己的感情已經乾涸得無法給予,也總會有一個時刻,一樣東西能波動心裡深處的弦。’(注一

)”

“‘我們畢竟不是生來就享受孤獨的’。(注二)”當他說話時,南希的聲音插.進.來,仿佛正與他進行一場極其契合的演奏。

毛泰久呼吸微滯,看向南希,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自覺抓緊。

南希卻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觸動,神色如常地點了盤烤肉,小口小口抿著奶茶:“《百年孤獨》裡我也最喜歡這句話,下次要一起去看音樂劇嗎?”

她眯眼笑出來,壞得像是偷.腥的老鼠:“等演員念完這句台詞,我們馬上起身離場。用行動告訴他們,我們已經不再孤獨了。”

“這很沒有禮貌。”

“那你要嗎?”

毛泰久忍住自己現在就要帶南希去看音樂劇的衝動,聲音很輕:“……要。”

不僅要和南希一起去音樂劇上做出失禮舉動,還想要和她一起去狩獵,去滑雪,去攀岩。

去渡過後半生的每一分每一秒。

被醫生宣告精神疾病無法治愈的瞬間,毛泰久已經做好此生沒有情緒,也不會有人理解的準備,他接受隻能在苦痛和絕望中渡過一生的命運,卻沒想到遇到了南希。

十幾年來缺失的東西被一件件找回。

可毛泰久不滿足。

他現在想要更多。

關於南希的點點滴滴他都想要。

他給自己倒滿清露燒酒,酒味淡淡,卻燒到心裡去。鼻間嘴裡都是溫馨小家的味道。

“一直在說我,那你呢?我也想參與到南希你的人生裡啊,但你身上的秘密好像比我還多,”他眼瞼微抬,持杯的手手指翹起一根,指向門口,“剛才那一老一少怎麼回事?”

“她要你幫她什麼?需要我出手嗎?”

毛泰久不著痕跡的提高自己的價值:“神明我隻是見習的,但成雲市的人間事,我還管得了。”

南希笑得直擺手:“不是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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