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人群也立即收斂笑臉,你一言我一語地指責起來。
木雕師傅壞了興致,刻刀一收,把一男一女兩個木雕塞進白毛鬼懷裡:“不雕了不雕了,女娃娃完成了,男娃娃不想雕了,不收你們錢,快走吧。”
他一邊推白毛鬼走,一邊哼哼道:“這裡不歡迎咒罵夜行書生的人,你們走吧。”
真·夜行書生和潮鮮公主就這樣被嫌棄的轟出了人群。
南希發著愣,直到走出好遠,才捧著臉笑出聲來。
她看看身邊的白毛鬼,壞心眼地拍了他手臂一下:“鬼王大人,你這到底是受歡迎呢?還是不受歡迎呢?”
白毛鬼隻是瞪她,不說話。
南希從他懷裡掏出那兩隻小人,就像木雕師傅說的那樣,女娃娃完成度相當高,幾乎完全是照著南希的模子刻出來的,甚至連神韻都模仿的十足。而那個男娃娃嘛……
隻粗略地打了個模子,連五官都沒刻上。
她抿著唇看了看,雙手緊緊攥著男木人,貼在心口。
流光美目看向人群,柔聲感歎:“鬼王大人,不要再用妖怪的身份禁錮自己,你看,這個世界,還有很多人愛你。”
“人們對你的態度,並不取決於你是誰,而是取決於你做了什麼。”
“隻要對你這個世界抱有善意,世界也會對你溫柔相待。”
“公主真是天真……”白毛鬼正要反駁,一開口,卻回想起金聖烈的話——
據金聖烈說,他上輩子親眼見證自己殺死李南希,引得柿子李煊的怨恨,致使李煊對吸血鬼的恨意達到了極致,不死不休。
對比這一世的狀態,或許……南希說的的確是對的?
種善因結善果,他選擇
了給南希糖糕,於是,整個世界就變得不一樣了。
他渴望的溫暖。
追尋不到的愛。
還有身為怪物最想獲得的尊重。
如今,全都有了。
所有的不可能,都變成了可能。
“鬼王大人,要收好我的木人哦,彆把小南希弄丟了。”
南希小心翼翼把沒有五官的木人藏進懷裡,晃悠著蓮花燈,突然,腳尖一墊,脖子直直豎起,張望向遠方。
“好像有人在河裡放花燈,還能劃船!鬼王大人,我們也去啊!”不等白毛鬼回應,南希一把抓起他的手,穿越過密集人群,向河岸邊跑去。
他們雕木人耗費的時間太多,等來到河邊時,可租用的畫舫早就一艘不剩。
南希抱著懷中蓮花燈,小鞋子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碎石,委屈巴巴。
碼頭船家常年經營此業,十分有眼力勁。見兩人均是穿著不俗,一身貴氣,諂媚道:“碼頭還有最後一艘烏篷船,若是兩位大人不嫌棄……”
白毛鬼冷笑一聲,正要開口,卻被人牽了牽衣袖。
側頭一看,小姑娘一掃沮喪,滿臉期盼地衝他笑。
蓮花燈映得她貓眼熠熠生輝,連那兩顆他老早就想敲掉的小兔牙也連帶著可愛了起來。
見他沒回應,南希又牽著他的衣袖搖了兩下。
她整個人也跟著晃了晃。
罷了。
既然南希喜歡,自己也沒什麼好挑剔的。
白毛鬼頷首應允。
南希頓時歡呼一聲,奔向碼頭唯一停靠的那艘烏篷船。
特意轉到船頭探頭確認一眼,才一手托著蓮花燈,一手抱起寬大裙擺,小心翼翼踮起腳尖踏上船沿。
烏篷船不夠穩當,南希腳尖一沾,上下沉浮。
白毛鬼遠遠瞥見,眉頭微皺。
蠢得要死。
心中冷哼,腳下步伐卻極快,抬腳壓住船尾,船那頭的少女立即就穩住了身形。
南希站穩後,迅速在船頭橫板上坐下。
用裙擺擦了擦,才拍著身邊橫板招呼道:“鬼王大人,快來這邊坐!我都幫你擦過了,很乾淨的!”
“是啊,大人,您也請上船吧,”船家看出來,眼前這個高大邪魅的男人才是正主,用詞也更加恭敬謹慎。
“烏篷船雖然簡陋,但絕對安全可靠,一會兒
海神祭還會有焰火燃放,乘著它去看焰火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船家還眼巴巴的自誇,就見那男人瞥來冰冷眼神,他頓時脖子一寒,收了聲。
隻見對方黑色衣袖一卷,船家手中多出塊銀錠,乘船竹竿卻不見了。
他愣神許久才反應過來,猛地抬頭,才發現那對璧人已經乘著烏篷船向下□□去。
在白毛鬼的記憶中,自己這是第一次撐船。可不知為何,身體仿佛擁有慣性,撐得又快又穩,不一會兒,就將碼頭和那個聒噪的船家遠遠甩在身後。
少了礙事的,白毛鬼轉目望向船首。
南希盤腿而坐,炯炯有神地打量河岸上的人間煙火。
一聲急促短哨響起,赤色焰火急速升天,轟然在夜空炸開,引起岸邊陣陣讚歎。
“焰火!是焰火!”南希倏的一下站起來,笑著看向白毛鬼,指向天空,“鬼王大人,好漂亮的焰火!”
一朵又一朵,夜空開滿各色花朵。
天上、人間、水裡,甚至包括南希身上金色花瓣般的長裙,全是光。
卻都不及她眼中的光彩晃人心神。
蓮花燈被她擱在一旁,隨著她衣袖轉動忽明忽暗。幾個寫在荷花燈內側的小字也若隱若現的。
白毛鬼心中一動,隨手扔開竹竿,他撩起印著碎花的布簾,走向南希。
“公主的荷花燈裡寫著什麼?”白毛鬼在她身邊坐下,不動聲色問道。
船首原本就窄,可南希卻似乎嫌兩人不夠緊密,又擠過來些,也不看煙花了,挽住他的手臂,笑盈盈亮出花燈:
“我寫的長命百歲!你的呢!讓我看看!”
她伸手要拿,白毛鬼卻輕巧一托——他原本就身材高大健碩,隨手一舉,南希就搶不到了。
少女著急,喉間又溢出一聲輕吟,眼巴巴地盯著燈,身體不自覺地往白毛鬼的方向靠,企圖找到支撐點。
就像小時候她纏著白毛鬼要糖吃那樣。
可口美味的少女體香直往白毛鬼鼻間鑽。
這味道白毛鬼嗅了十來年,卻從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般,馥鬱,誘人。
叫人口乾舌燥,沉不下心。
白毛鬼喉結滾動,不動聲色地將蓮花燈再舉高了些。等著傻乎乎的人類幼崽自投羅網。
可或許是他的
動作目的性太強,叫南希察覺出不對。
她警惕地鬆開手,坐直身體,認真盯住白毛鬼半晌,奶聲奶氣:“你又欺負人。就想騙我抱你。”
軟乎乎氣鼓鼓的模樣像塊小年糕,叫人忍不住想上手去戳,去捏。
賭氣一句,又抓起他的衣袖撒嬌:“我是公主,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白毛鬼輕笑,低沉聲音在夜色中尤其醇厚:“豈敢。公主的命令,我哪有不從。”
他嘴裡表著忠誠,嘴角卻邪魅上揚,顯然是沒把自己說的話當回事兒。
南希卻沒聽出他的話外之音,笑眼一眯,右手伸向前:“那本公主命令你,把蓮花燈給我看看!”
白毛鬼又是一聲輕笑。
非但沒有遞上花燈,自己還慵懶向後一靠,以手支頜,斜臥在船首,懶洋洋地一昂下巴:“公主,換一個。”
南希撅唇:“……哼,換一個你還是會耍賴!”
她瞥向一邊,有些委屈地低聲嘟噥:“反正我就是個沒腦子,天天被你騙。”
焰火一朵朵在她頭頂上空炸開,流光溢彩,耀得人隻恨自己沒有多長幾雙眼欣賞這美景。
白毛鬼托著蓮花燈,目光在南希身上流連。除了南希,他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彆的景致。
“那沒腦子公主願意再被我騙一次嗎?”
他嘴角噙著淡淡笑意:“若公主吻我,我就給你看花燈裡寫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超級肥的一章!為了章節的完成度,稍微寫晚了一點,求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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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希和鬼王雕刻的這個小木人就是上一卷裡南希在教會看到的木像啦~
茅台酒:害,原來那個木像是你們的定情信物啊,還好我砸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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