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皇帝此時的表情,董慶堂心頭一震!
這父子,都陰著呢。
其實他早都注意到了雙邊協議上缺了最關鍵的一環,那就是沒有約定租借土地的年限。
整篇協議來看!
每年的收成分配占了很大的比例,甚至條件對北涼十分有利,可以說是很豐厚的。
其次就是地域和麵積的劃分後,又作了若乾的說明。
粗略一讀,滿篇都是北涼人坐享其成的內容。
劃出這些地方,並不影響到北涼人放牧的地盤,有的是地方讓他們重新劃分草場。
一些灘塗地,沙質較重的土地,對放牧來說不是很好的選擇。
但九皇子給出的條件,和優質土地一樣的糧食收成。
但是細一想,隱藏在這協議裡的玄機,就是大昌不終止合約的話,這片土地將永遠歸大昌使用。
董慶堂不由得想到,觀瀾院那處破地方,究竟藏了多少讓人開智的天書?
一本古書,讓一個窩囊廢,居然逆襲成一個運籌帷幄的曠世雄才。
……
翌日早朝,議題還是移民。
麵對九皇子井然有序的移民計劃,還有得知北涼已經和九皇子簽下了雙邊協議,劃出遠超過兩個郡縣的地盤給大昌使用時。
滿朝文武頓時不淡定了!
沒人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再是輪流看到協議上北涼可汗完顏烈的玉璽,還有北涼各盟部王爺的印鑒、小部族頭領們按下的手印時,整個朝堂上嘩然一片。
除了以董慶堂為首的不多幾人以外,大多數朝臣們幾乎都不相信這是真的!
給河套,陽明二地移民,這還說得過去!
北涼拿出大片的土地,出借給大昌使用?
這個就有些懸乎了吧!
縱然朝堂上議論紛紛,但輔國大臣和閣老夏士誠二人,卻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最著急的,當然要數永泰了。
“父皇!”
永泰麵頰一陣急抖,忙向大昌皇帝稟道:“兒臣懷疑,此事有詐!”
“哦!”
大昌皇帝麵色平靜,目光投向一臉焦灼的永泰,道:“何出此言?”
“父皇,你想想!”
永康橫出一步,拱手道:“向我大昌邊城移民,這也說得過去,畢竟邊城地廣人稀,加上內地大量災民無處安置,可這完顏烈居然答應如此荒唐的要求,而且所有的王爺和頭領,也都在協議上落印,這足以說明此事有假!”
“有假?”
大昌皇帝眉頭微皺,遂又問道:“假從何來?”
永泰猛然抬頭,急道:“恕兒臣作個比方,父皇要和任何一個外邦合作,經過朝會議過,如若可行,父皇身為一國之君,當即下旨就可,難不成在聖旨上還要我皇家各王公也按上手印才算數?”
“此事,顯然是不懂外交的人臆測出來的邦交過程,以便偽造出這麼一份滑天下之大稽的協議來!”
說完,永泰又補了一句。
此言一出,李嵩輕搖一下腦袋,就閉起眼睛養神。
北涼,那是草原各部族的聯盟,政治結構當然和大昌朝不一樣。
對於外邦的邦交大事,當然要各部議過才能作數。
身為太子,這都不懂。
夏士誠一反往常,並沒有急著幫腔,而是嘴角閃過一絲奸笑。
“太子言之有理,如是我大昌,邦交文書就不會如此荒唐,聖上玉璽就是唯一的加持。”
“也是啊!要是按照此理,我大昌和外邦的協議文書,豈不可是上麵要落上不少的印鑒才行?”
“……”
質疑的人,無非就是說這個雙邊協議,偽造得直接過了頭。
完顏烈是誰?
那可是北涼可汗,眾盟部王爺,和小部族頭領頭上的汗王。
如果真有此事,北涼可汗完全可以做主,哪還用得著這麼多人簽字蓋印?
就在紛嚷不斷的時候,焦仁站了出來,向大昌皇帝一禮道:“依微臣看,此事千真萬確,想想,九殿下雖然是我大昌朝九皇子,但現在也是北涼可汗完顏烈的女婿,泰山大人給自己的女婿劃一塊地方,又怕盟部說三道四,故讓大家商議,然後簽字落印為證也未嘗不可!”
焦仁的話,即刻就引來了反駁。
“何以見得?”
“還請焦大人說說!”
有人開始質問了。
焦仁麵上一緊,掃視了眼前麵帶嘲弄的質疑者們,緩緩說道:“和親!已成事實,諸位不妨再看看雙邊協議,如此重大的邦交協議,為何沒有約定租借期限?”
這個細節,焦仁也發現了。
“嗬嗬!”
反駁者一陣輕蔑的恥笑後,又道:“問題正在此處,如此重要的邦交協議,居然忘可這麼重要的一項。大家說說,這不是外行拿來糊弄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