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猜。”蘇林哼了一聲扭過頭去，“慣得你。”
周濟相的右手撐著下巴，手肘抵在腿上，伸出左手輕輕撥了一下蘇林的發帶，這個動作過於輕了，蘇林自己都沒感覺到，隻有一直姨母笑看著他們的陳芷瑄發現了，於是更加瘋狂地衝著周濟相擠眉弄眼。
周濟相沒理她，繼續望著蘇林開口道：“我母親喜歡這個故事。”
蘇林的表情稍稍凝滯，回過頭來，見他像下午剛見麵時那樣木木的，似乎沉浸在遙遠而悲傷的回憶裡，攏了攏頭發想說點什麼轉移他的注意力：“確實是個經典的好故事，阿姨喜歡魅影還是子爵？”
周濟相眨了眨眼回過神來，思考了一下：“她兩個都喜歡。”
說完他的目光又暗了下去。
蘇林見狀忙打開話匣子：“其實嚴格來說我也兩個都喜歡——最開始接觸這個故事的時候還小，而且看的是小說，自己想象中的魅影是個活在下水道裡又醜又卑劣扭曲的凶手，就覺得子爵這種苦苦追求又帥氣多金的年輕人有什麼不好呢……”
周濟相聽著苦笑起來。
蘇林繼續說：“可是後來看了音樂劇和電影，可能因為改編裡側重了對魅影的刻畫，子爵的努力也刪掉了不少，看完想了想其實魅影的性格會變成這樣也不能完全怪他，而且雖然確實很扭曲，但是他的愛也是真的愛——每次聽到魅影唱的那句‘Christine, I love you’都難過得不行……”她說著有些心虛地瞟了他一眼，“那次音樂課也是看到那裡的時候實在忍不住才哭的……所以其實如果他沒有那麼咄咄逼人，也沒有做那些可怕的事的話，克莉絲汀最終肯定會接受他的愛，也願意包容治愈他那顆千瘡百孔黑暗扭曲的心。”
“也就是說——”周濟相這下沒有再盯著她，而是盯著她頭上的發帶，“如果魅影像子爵那樣溫和地追求她，她會選擇的是魅影嗎？就算他的內心孤獨自閉甚至扭曲？”
“應該吧，畢竟之前魅影一直在幫助她、照顧她，給了她在舞台上發光的能力和自信……唔，不過她一直把魅影當成是亡父賜予她的音樂天使來著？”
“如果一定要選一個的話，你會選子爵還是沒那麼極端的魅影？”
蘇林一愣，開玩笑道：“我是個俗人，我選帥哥。”
“如果魅影不醜呢？”周濟相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那魅影就隻是個普通的對女主角有恩的自閉帥哥了，所以二選一選誰都一樣。不過我之前說我覺得克莉絲汀會選擇魅影，這應該也代表了我的想法吧……”蘇林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沒趣，癟了癟嘴，“不過說實話啊，無論是哪個版本的演繹，我最喜歡的都是小天使克莉絲汀。”
周濟相目光炯炯地聽她嘰裡咕嚕地說，嘴角彎彎地又笑成了貓臉。
不難過了？
蘇林看他這樣也暗暗地鬆了口氣，這才發現就在他們討論的時候這首歌已經快唱完了，陳芷瑄的高音快把天花板掀了。
完蛋，第一次有機會聽許諳宸唱歌卻沒認真聽！
這回換蘇林不高興了，瞪了周濟相一眼：“現在歌唱完了，討論也結束了，你可以回到陳灝然身邊去了。”
周濟相繼續一臉貓相：“不。”
然後笑著給正在做謝幕動作的陳芷瑄鼓掌。
“我先暫停一下討個說法！”許諳宸按了點歌板上的暫停鍵，走到陳芷瑄旁邊，委屈巴巴地抱怨道：“濟相你剛才就沒認真聽，現在還不給我鼓掌，太過分了！”
陳芷瑄優雅地拍了拍他的膀：“班長大人，大神的榮寵不過是一時的，你要學著讓自己寵辱不驚啊。”說著笑嘻嘻地看著蘇林，“何況你和林林爭寵，實在是不自量力。”
蘇林瞪著陳芷瑄。
陳芷瑄刻意忽視掉那兩道可以殺人的目光，笑著問陳灝然：“你說是不是啊，默默吃瓜的霸王龍先生？”
本來陳灝然還在難過地想周大神的離開究竟是想坐蘇林身邊還是單純嫌棄他，又被陳芷瑄和許諳宸的表現驚豔到了，正皺著眉發呆，被這麼一問一個激靈忙擺擺手：“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誒，簡語晴你回來啦！”
所有人聞言都看向門口，簡語晴果然端了一個托盤站在那裡像在發呆，但下一秒就露出甜笑道：“是呀，我拿了個果盤，小零食和飲料還要一會兒才能送來。”
“呀！有哈密瓜！”陳芷瑄開心地笑了，回到蘇林身邊卻沒有坐下來，端起自己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兩口，“我剛才的高音飆得嗓子都有點啞了，正好潤潤——簡語晴你真是考慮周到！”
簡語晴笑了笑，看向屏幕：“我看看……下一首是《不要說話》，應該是大神點的吧？”
許諳宸聞言回頭一看：“嘿，真的！”
“你怎麼知道是大神點的呀？”陳灝然憨笑起來。
“大神喜歡陳奕迅的歌。”簡語晴淡淡地說著，把果盤放在茶幾上，玻璃果盤磕在大理石台麵上的聲音不輕不重，但很有分量。
包間裡突然出現了半分鐘的沉默。
許諳宸垂眼把話筒布罩換回來，伸手往周濟相的方向遞，打破了沉默：“濟相，給。”
本來黑著臉的陳芷瑄陰惻惻地笑起來，指了指立麥旁的吧台凳衝周濟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大神請上座。”
蘇林沒敢去看周濟相是什麼表情，雙手捧著自己的杯子假裝在認真喝茶。
周濟相拿起話筒，真的走到了吧台凳旁坐下，衝許諳宸抬了抬下巴：“開始吧。”
可能是混響的重音開得比較大，前奏悶悶地像打雷一樣響起來。蘇林這才抬眼去看他，他把眼鏡摘了，眼睛看起來有些無神——其實他的近視度數沒有很深，但是他說他忍不了看東西模糊才一直都戴眼鏡，當時陳芷瑄斜著眼睛嘲笑他是強迫症，他則點了點頭：“確實。”
那個在圖書館問了他很多問題的期末，兩個人在閱覽室裡待到了下午閉館的時間，音樂響起來，就是這首歌。不過蘇林並不知道他喜歡，那時候也是笑嘻嘻地揉著酸痛的太陽穴說：“單相思的愛而不得，我覺得這歌就是我對數學的態度。”
“深色的海麵布滿白色的月光，我出神望著海心不知飛哪去……”
“哇……”陳芷瑄輕聲讚歎，“第一次知道大神唱歌這麼好聽。”
這麼一說，蘇林好像也是第一次聽周濟相唱歌。大家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