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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再次停下了拉筋,楊誠和一時被蘭秋這詭異的語氣鎮住,也停下了嘚吧嘚吧的嘴。
“秋神!談什麼貴人!你缺錢為什麼不早說呢!三十萬?還是一百萬?我們可以直接給你啊!”
死一般的寂靜中,隻有小情侶急吼吼地向著蘭秋表衷心,二人一個健步衝到了蘭秋麵前,正對上蘭秋麵無表情甚至也有點扭曲的臉。
小情侶:……
蘭秋:……
蘭秋的再次試探又以失敗告終,她失望地告彆小情侶和蘇雪楊誠和,自己練功去了。
小情侶看起來也失望至極,目光追著蘭秋的背影久久不動彈。
蘇雪與楊誠和剛被蘭秋虛假至極的悲傷惆悵搞得迷惑不已,又被這對小情侶宛如刻在臉上的人傻錢多速來撲了一臉。
二人對視一眼,楊誠和遲疑著開口:“呃……你們要是錢不知道怎麼花的話,我這裡也有一個投資項目?”
小情侶聞聲回過頭,動作一致地撇了撇嘴。蘭秋走了,他們也不裝了,叫賀珩的那個男生雙手抱胸,對著楊誠和不屑地說:“秋神的價值你無法想象,要她真因為這事兒不搞地質了,你在學生會那點破事我遲早給你查出來!”
說完,他們鄙夷地看了二人一眼,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楊誠和沒把小情侶的威脅放在心上,他仔細回味了一下剛剛蘭秋的話,猶豫道:“這蘭秋,應該不會是想詐我吧?不可能吧?有點太刻意了。難道她是想裝逼?其實這個拍一周就腰斬的爛綜藝不止讓她拿了30萬,結果被倆愣頭青打斷了?這個靠譜點哈?”
明明隻是被狗皮膏藥黏上,卻也躺槍被學弟學妹鄙視的蘇雪:……
她皺眉:“詐你什麼?”
楊誠和回過神來,笑著說:“沒什麼,小雪不是還有五圈要跑嗎?我陪你啊。”
蘇雪破天荒翻了個白眼,冷聲道:“小雪也是你叫的?離我遠點!”
……
早餐後,蘭秋掐著點去工程樓找導員。通往工程樓的小路旁種了兩排銀杏樹,晨光斜斜照來,整條小路都被澄澈的金黃色染遍。國重實驗室離工程樓不遠,蘭秋曾經無數次披星戴月往返這條小路,彼時總是步履匆匆從不回頭,此時卻難得有些猶豫。
論壇上提起蘭秋“工院之光”的名頭,多少帶點酸味,但A大不是娛樂圈,自她入學以來一路被碾壓過來的同級甚至師兄師姐也不是水軍工具人。即使在人才濟濟、卷王遍地的A大,蘭秋也稱得上是一個傳奇了。
大學之前的經曆就不說了,總之,蘭秋以省理科狀元的身份高分入校,一入校就在開學大典上代表發言,開啟了她在A大吊打眾天才的三年。而除了連續三年破A大記錄的學業績點,她還有影響因子累計破百的學術論文、十餘項的國際級競賽金獎、不計其數的其餘獎項,除此之外,她還是第一個擔任A大科研登山隊隊長的本科學生,是兩個院士的得意門生……
所有人都覺得,像她這樣的人,即使紮根的是一塊已然貧瘠的岩石,也會像她的天才前輩們一樣,艱苦樸素,百折不撓,成長為一代學術大佬。
蘭秋曾經也那麼以為。在還算漫長的二十年異世生活中,第一世最後三個月跟走馬燈一樣在她腦海中不停回現,一切令人崩潰的事情就是那麼巧合地集中發生了。蘭秋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她當時沒有因為那個項目連續通宵熬夜,如果家裡發生意外後她第一個接到的不是工頭推卸責任的電話,如果被債主威脅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向同學和導師求助,如果那個夜晚她沒有精神恍惚,如果其中的任何一步不是這個劇本,結果都會完全不一樣。
而現在……蘭秋深深看了眼熟悉的老舊工程樓,做出了決定。
李教授的國重實驗室離工程樓不遠,蘭秋到導員辦公室的時候,李教授和蘭秋的幾個師兄師姐早早就等在了那裡。讓蘭秋有點驚訝的是,地質院的劉教授也在,看起來還和李教授相談甚歡。
這兩位教授倒是沒什麼直接的恩怨,畢竟二人年齡上差了一二十,輩分上也差著輩,劉教授五十歲評上院士的時候,李教授退休返聘都快十年了,也不存在學術上的競爭。
兩人非要講點恩怨的話,還要細細追溯到李教授恩師那一代。那是一個資源稀缺技術落後的年代,也是一個大佬雲集神仙打架的年代,搞理論的嫌棄扛腳架的沒有學術價值,扛腳架的瞧不起搞理論的滿口空話。李教授的導師一怒之下,帶著勘探工程從地質院到了工程院,兩個學院師生上下也就此結下了梁子。
這麼多年來,兩個學院起起落落,這個梁子卻是從未化解,甚至還成了傳統,連剛入學的新生都會在老生的帶領下互打口水仗。
蘭秋一露麵,原本一片友好祥和的氛圍似乎就突然變了質。蘭秋看著滿辦公室的工院人,被正魔兩道圍攻時都波瀾不驚的心突然為獨苗苗劉教授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