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老鼠的兒子會打洞(2 / 2)

薑姨就站起身來說:“你差不差的我不管,反正你提的這個事兒,我不能答應!回去跟你爸說,兒女的事兒要兒女自己做主,這是新社會的規矩!他一個堂堂副主任,受的教育都當飯吃了咋的?”

張建軍還不想走,墨跡著說:“嬸兒,你可想清楚了。你不答應,抗抗就得去兵團受罪,這輩子回不回的來都難說!”

薑姨恨恨地說:“那是她的命!走吧,虧你們父子倆,能想出這種餿主意來,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

張建軍見再無轉機,低著頭灰溜溜地走了。

姚叔心地善良。幫助過他,對他有恩的人,他一輩子都記著。

所以,薑姨家的情況,他在醫院裡跟姚遠說的最多。

薑姨的丈夫,是誌願軍的轉業軍人。多次在戰場上負傷,身體一直很差,四十多歲就走了,留下薑姨拉著兩個閨女。

薑姨的大閨女叫薑抗抗,和姚大廈同歲。

從薑抗抗的姓上推斷,薑姨應該不姓薑。而那時候的習慣,稱呼女方,總是以夫家的姓稱呼。至於薑姨到底姓什麼,姚大廈沒說,姚遠也就不知道了。

姚大廈是和薑抗抗曾經一起在廠裡的子弟小學念書。姚大廈腦子遲鈍,跟著念完小學,養母實在不好意思讓他繼續在學校裡禍禍,就讓他回家不念了。

薑抗抗卻是從小學到子弟中學,一氣念完了高中。不過那時候高中都停課造反了,也沒有正兒八經學習的。

薑姨的二女兒叫薑美美,比老大薑抗抗小三歲,這時候正在子弟中學上初中。學校裡亂哄哄的,一天能上半天課就不錯。

至於那個張建軍,估計是對姚大廈不好,姚大廈沒有提過,他就不知道是誰了。

張建軍走了,薑姨坐在椅子上發呆,姚遠把飯吃了個精光她都沒發現。好一會兒,偶一低頭,才看到桌上的窩頭沒有了,連粥碗都舔的乾乾淨淨,碗底泛光。

薑姨就問:“沒吃飽吧?”說,“我再給你拿去。”

姚遠憋紅了臉,總算說出仨字來:“飽,飽了。”

這個年代,誰家都不富裕,就姚大廈這個飯量,張建軍說的沒錯,半月就能把薑姨家吃個一窮二白。

姚遠的確是感覺沒吃飽,可是不敢再吃了。怕把薑姨家的糧食給吃沒了,也怕把自己給吃死。他從來就沒有能吃這麼多的經曆。

現在說話背勁,恐怕是姚大廈本身身體的緣故,並沒有影響到姚遠的思考。

這時候姚遠在想,薑抗抗如果被分配到兵團,那可真就把薑姨給急死了。

薑姨對姚大廈有恩,他得幫她。

怎麼才能把這份薑抗抗填的誌願表給要回來呢?

這誌願書的辦理程序,恐怕和以後的大學填報誌願差不多。

大學填報誌願,最終要靠教委會管的。那麼,上山下鄉的誌願書,最終應該是要交到鎮上專門的部門裡。

他就問薑姨:“誌願書,最後,去鎮上。鎮上,有人管?”

憋出第一句話來,他開始慢慢掌握姚大廈的說話規律,就能說出更多的詞彙來了。

薑姨似乎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立刻醒悟說:“對啊,誌願書現在應該在鎮上的上山下鄉辦公室那裡,我去那裡要去!”

說話就要出門,姚遠就一個勁衝她擺手。她就疑惑地看著他。

姚遠費力地說:“得有理由。沒理由,人家不給,白去。”

薑姨眼裡的光芒就消失了。是啊,沒個正當理由,人家憑什麼給你?

姚遠就問:“鎮上,人,認識,咱們,廠裡的人?”

薑姨迷惑地望望他,還是回答他說:“咱們礦山機器廠一萬多的工人呢,從吃到住都有自己的部門,跟鎮上人很少來往,都不認識咱們。”

姚遠就擠眉弄眼,努力說:“你帶我去,就說,我是,你兒子。傻,靠閨女照顧,家。遠了,不行。”

薑姨吃驚地看著姚遠,半天沒有說話。

這行嗎?萬一人家要看戶口本咋辦,還不露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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