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軍期期艾艾,姚遠就把拳頭舉起來了。
張建軍隻好說:“我就是想找你們家抗抗說說話。”
這話一出口,人群裡就“轟”的一聲響。
那個年代還是蠻封建的。趁著人家家裡大人不在,去家裡找人家閨女,這就是明顯的耍流氓行為!
薑姨就又問:“說!你對我家抗抗乾啥了?”
張建軍說:“沒乾啥啊,我就是摟了她肩膀一下,大傻在呢,他就把我給打了一頓。”
薑姨就喊:“你還想乾啥?要不是大傻,我們家抗抗還有臉見人嗎?你這個挨千刀的,你這是仗著你爸當官的勢力,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你,你缺德不缺德啊你!”
這句話一出口,張順才臉上實在是掛不住了。
這時代,踹寡婦門,挖絕戶墳的事,那是大逆不道啊。
自己兒子都親口承認了,守著這麼多本廠職工,他這個當爹的,將來還有啥臉麵當乾部管彆人?就算他想繼續當乾部,彆人也不答應啊,多少人瞅著他那個位置呢?
他臉都黑了,一腳就把兒子給迫地上去了,手指哆嗦著,指著兒子罵:“你,你這個混小子,我打死你!”
四下裡逡巡半天,沒找著趁手的東西,又跑回自家院子裡,拿了一個鍁把出來,沒頭沒腦地往自己兒子身上招呼,直打的張建軍哭爹喊娘,嗷嗷直叫。
薑姨卻看出來,他就是做做樣子。要真打,早把他兒子骨頭給打斷了。
周圍職工看著張順才拿那麼粗的鍁把打兒子,也有看不出作假來的,就過去把他給拉開了。
張順才拄著鍁把,喘著粗氣站在那裡,看著薑姨問:“他嬸兒,你出氣了沒有?要是沒出氣,我把這混蛋捆上,送他去保衛科,該坐牢讓他坐牢去!”
張順才能當上廠裡的二把手,也不是一點手段沒有。這場當麵教子的戲,就演的十分精彩。
這時候,就有人誇他,不愧是廠領導,有氣度,有氣量。還有人過來勸薑姨,閨女又沒吃虧,張建軍也得到教訓了,這事兒就這麼著算了吧?
薑姨是了解張順才的,知道他這是假惺惺地演戲給大家夥看。可她的目的,經過這麼一鬨,也達到了。
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守著大家說開了,鐵板釘釘。張建軍想著趁她不在家欺負薑抗抗,讓姚大廈給攔住了。薑抗抗沒吃虧,名聲就保住了。日後彆人想編瞎話,這麼多人都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也不好編了。
張建軍從此名聲掃地,再想著讓保衛科來抓姚大廈,保衛科也不敢替他出頭。
她就給張順才個台階下,對他說:“你這樣管你兒子,才像個領導,我也就不說啥了。不過你早這麼管他,也就沒有這一出了。”
張順才就陪著笑說:“他嬸兒,你批評的對,是我教子無方。我接受批評,以後一定好好教育孩子。”
薑姨要領著姚遠回去,卻被張順才給叫住了。
張順才就故意高了聲對薑姨說:“他嬸兒,大傻呢,爹媽都不在了,這生活的確成了問題。不管他爹媽有沒有錯誤,孩子是沒有錯的。我做為廠領導,又是鄰居,一直惦記著大傻這個事兒,跟革委會反應好多次了。
現在,經廠革委會研究決定,大傻頂他媽的班進廠當工人,還是在村裡掃大街,明天就上班。
這事兒呢,本來我是打算晚上親自過去和你說。這正好,我就和你說了吧,就不再跑一趟了。你明天抽個空,領著大傻去廠裡辦個入廠手續。你要是沒空,就讓我們那口子領著他去。”
這不計個人得失,高風亮節的作風,立刻引來一片掌聲。
回到家裡,薑姨一臉不高興,恨恨地說:“這個張順才,真是鬼精鬼精的!大傻進廠,明明是我求的張代表,跟他有啥關係?他有那個好心,早就把這事兒給辦了!今天本來算計著占便宜,這下好,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