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姨看他一臉神秘,也就不再問他。這小子不缺心眼兒,而且心眼兒比她都多。她隻是心裡納悶兒,他又想出什麼損主意了?
吃了飯,薑美美去裡屋,在姚遠搬來的三抽桌上,借著台燈學習。姚遠就和薑姨到他那邊去。他讓薑姨在東屋的裡間裡站著,自己回了西屋。
東屋隻是騰空了房子,張家還沒有拉家具進來。薑姨站在空蕩蕩的裡間裡,不知道姚遠要乾什麼。
就在這時候,裡間屋裡突然就傳出來姚遠的聲音,沙啞而帶著顫音:“薑姨,聽得出我在哪裡嗎?”
薑姨嚇得“媽呀”一聲,從裡屋跑出來。她明明看著姚遠出去,進了西屋,咋突然就又回了東屋了?
正疑惑著,姚遠從西屋裡出來,向著她招手。
薑姨進西屋,問姚遠咋回事?
姚遠就把裡屋的單人床拖出來。在東麵床頭的牆根下麵,有一個半米高的洞,那台大的收音機,就在那個洞裡麵。
薑姨看著這個古怪的布置,就更糊塗了。
礦機一村的房子,一排是四戶。蓋房子的時候,為了節省空間和材料,院外的廚房東麵兩戶挨著,西麵兩戶也挨著。裡屋和裡屋的炕,則是中間的兩戶挨著,東西頭上兩戶,裡間和炕靠外麵的街道。這樣,每兩家都可以共用一個廚房隔牆,或者公用一個煙道。
薑姨家的外屋和廚房,挨著姚遠這邊西屋的外屋和廚房,而姚遠這邊東屋和西屋的裡間是挨著的,從炕裡麵走的煙道,則是東西屋共用。
姚遠在東麵床下打開的那個洞,就是煙道的下沿。他把收音機放進去,再找塊木板把那個洞擋上,收音機喇叭裡傳出的聲音,就會通過煙道,傳進東屋。
而且,聲音經過煙道,會變得模糊,也不知道是牆裡傳出來的,還是炕下傳出來的,聽著就在屋裡,就在耳邊,可就是判斷不出方位,的確有些嚇人,怪不得薑姨要給嚇一跳了。
姚遠給薑姨解釋了她在東屋聽到聲音的原理,就壞笑一下說:“薑姨,你說,張建軍在那邊睡著,半夜裡突然就聽到我媽,和他說話,他會怎麼樣?”
薑姨說:“他會嚇死!”
姚遠笑一下說:“嚇死倒不會,他會再也不敢在裡麵睡覺!”
薑姨就目瞪口呆地看著姚遠,這小子,他是怎麼想到這麼古怪的主意的?可她還是有個問題不明白。
她問姚遠:“你爸留下的不是收音機嗎,你咋能在裡麵說話?”
姚遠說:“幸虧他留下,這台收音機,而且是大功率的,米國貨。沒有它,咱國內產的,還沒這麼大音量,出不來這個,效果。”
薑姨不懂這個,她就是想弄明白,這收音機咋就變成廠裡用的,那種講話的大喇叭了?
姚遠就解釋說,這收音機和揚聲器的工作原理是差不多的。他隻要加一個話筒,把話筒的電信號接入收音機,讓收音機固定一個頻率,就能當揚聲器用了。至於那個話筒,則是他從火車站播音室外麵的垃圾堆裡撿來的,隻是連接線壞了,換一根就好了。
薑姨就瞪大了眼睛問:“大傻,你咋懂這機器原理的?這東西可複雜呢,全廠都沒有懂這個的!”
姚遠笑一下說:“薑姨,這個很簡單的,一點不難。我爸書櫥裡,就有,這樣的書,我自己,看會的。”
就找出那本電子電路原理來,給薑姨看。
薑姨哪裡懂這個啊?可姚遠說這個簡單,打死她都不能相信。
可姚遠還就是會這個,而且改造十分成功,她在東屋裡已經聽到姚遠的聲音了。
薑姨栽兩栽,晃兩晃,要不是姚遠扶著,早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姚遠知道解釋多了反而不如不解釋,倒不如拿這個東西來吸引薑姨的注意力,就把那個話筒拿出來,讓薑姨自己試一下。
果然,薑姨立刻就被那個腦袋上纏著紅綢子布的話筒給吸引了,拿過來,試著在它跟前說話。
可西屋的裡屋沒有炕,炕拆了改單人床了,薑姨聽到的聲音,就沒有在東屋聽到的嚇人。
姚遠就又去東屋,回來告訴薑姨,聲音已經夠大了,再大,張順才家就聽見了。
薑姨不信,就讓姚遠說話,她自己再去東屋聽,果然就又感覺嚇人了。
這一老一小,這晚上就都變了孩子,在兩個屋裡跑來跑去。
後來,姚遠就想了一個辦法,用一根長的電線,把話筒通過兩個屋的窗戶,移到東屋裡去。這麼著,倆人就可以直接在東屋測試效果了。
玩一陣子,薑姨就又想起來,問姚遠:“你咋讓你媽的聲音出來呢?”
姚遠就看著薑姨不出聲,隻是笑。
薑姨就明白了:“你想讓我模仿你媽說話?”就說,“不行不行,你媽是南方人,說話帶南方口音的,我模仿不來。”
姚遠就嚴肅了說:“你總不能,讓我找美美模仿吧?你隻要努力回想,我媽的聲音,不斷練習,很快就像了。你看我,說話不越來越好了?我也是不斷練習,才這樣的。聲音,經過炕裡麵的煙道,本來就會變聲,隻要有一點像,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