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山窮水儘(2 / 2)

姚遠過來,當然有所準備。帶了些乾糧,還有小菜,也帶了二十多塊錢。

當下拿出錢來,讓知青們去村裡的合作社買了酒和花生,再加上姚遠帶來的小菜,大家男男女女都湊到一間屋裡,在炕上坐著,炕席就當了飯桌,吃喝一頓。

姚遠不喝酒,這些二十來歲的知青們卻個個酒量不俗,當晚基本都喝的酩酊大醉,吐的吐,罵街的罵街,哭的哭,折騰到半夜,才一個接一個地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姚遠就去了公社,把自己帶來的所有證明和材料都交了上去。

可是,姚遠萬萬沒有想到,抗抗的回城手續,竟然會卡在公社裡。

公社的辦事員收了那些材料,讓他下午上班過來拿回執。下午過來,那個辦事員卻變了口風,說抗抗的診斷證明不合要求,必須是市醫院的證明才可以。

姚遠就爭辯說:“我問過了,診斷證明是市級醫院就可以。我們礦機醫院是省裡確定的市級醫院,怎麼就不可以呢?”

那個辦事員就生硬地說:“這個我不知道,我們領導就是這樣說的。她真要有病,再去市醫院看一下,開個證明不就完了?”

姚遠解釋說:“我們再去市醫院看病,還是要花錢的,花不起呀。再說市醫院離我們太遠,薑抗抗病的很厲害,實在是去不了。同誌你就寬容寬容吧?”

辦事員說:“這個你彆跟我說,我隻管辦事。領導說不行就是不行!”

姚遠就問:“那我找誰說啊?”

辦事員就不耐煩說:“這個我管不著,趕緊走吧,彆耽誤我辦公。”

姚遠愣是讓人家給趕了出來。

那個時代,出差住旅館,都需要單位介紹信的。沒有介紹信,你就是有錢旅館也不敢收你。

眼看著天色將晚,公社這裡姚遠沒有地方住,隻好又回到那個知青點去。

知青隊長聽姚遠說了經過,就懷疑是那個看上薑抗抗的領導從中作梗。因為這些年每年都有知青因為疾病返城的,從來沒有聽說過姚遠說的這個情況,必須有市醫院的證明。

姚遠也懷疑是那個領導的事。可是,人家是領導,人家卡著你,你也沒有任何辦法。

知青隊長就歎息一聲說:“你在這裡住一晚,明天就回去吧。這事就先放一放,等有機會的時候,我再想辦法通知你,你再過來辦吧?先讓抗抗好好養病。”

可是,辦不了手續調不回去,抗抗就沒有口糧,而且,養好了病,還是要回來插隊。養病這段時間,也不會有任何收入。

最關鍵的,還是抗抗早晚要回來,他為此做的這一切的努力,就白費了!

這個晚上,姚遠沒有心思陪著知青們說話,早早地躺下睡了。其實,他一晚上都沒怎麼睡著。

半夜的時候,他悄悄起來,把知青隊長給叫到外麵院子裡,塞給他一包大前門。

姚遠不抽煙,讓知青隊長抽著煙,幫著他想想,公社裡有沒有部隊上下來的乾部?

知青隊長煙癮挺大,一支接一支地抽著大前門,想了許久,也說了幾個,都是當兵回來的,可職務不高,恐怕也不敢得罪那位起關鍵作用的領導。

就在姚遠感到沒有希望的時候,知青隊長說:“縣裡有位副縣長,是個老軍人,參加過抗戰的。原先是縣一把手,後來變成副縣長了。”

姚遠終於看到一線希望。

姚大廈的養父,過去就是在這一帶打遊擊,最後加入正規部隊,成為師長的。而他的部隊,一直就在這一帶駐紮。說不定那位副縣長,就能認得姚大廈的父親。

這也僅僅就是一個猜測,希望渺茫。可事情到了這一步,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去試一試了。

第二天,他就去了縣城,直接去縣政府,找那位副縣長。

縣政府門口有看門的,自然就會問他找誰?他就說找馬縣長。

他說了姚大廈父親的名字和在部隊時的職務,以及過去的部隊番號,然後說:“我是他兒子。你跟馬縣長說,他要是認得我爸爸,就是我沒找錯人。他要是不認識,就是重名重姓了。”

一個過去師長的兒子來找馬縣長,看門的還真不敢不去說,就去了裡麵的辦公室。

好一會兒,看門的都沒出來。姚遠站在大門口,來回地踱步,心裡跟揣了兔子一般。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啊!

終於,遠遠地看見看門的從三層辦公樓的大門裡出來。他就站在那裡,目不轉睛地盯著看門人,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其實,這時候,他已經緊張地無力走路,隻能那樣站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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