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傻他爹雖說也是廠長,那可和現在的這個革委會主任級彆不一樣,那是真正的高級乾部。就是大傻他娘,那也是國家人才級彆的高人。
當時國家為了從無到有的,把自己的機械工業搞起來,才會派高級乾部過來,領著大家搞建設。據說,當時市長的職務都沒有大傻他爹高,見了他爹還得叫首長呢。
大傻他爹現在是落了難了,到處亂哄哄的,才沒有人過問大傻。哪天正常了,大傻他爹平了反,光他爹那些老部下,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是高乾,到時候沒準就帶著大傻去首都,過好日子去了。
要到那個時候,他閨女可怎麼辦?
不行,這事兒得先和大傻掰扯清楚!
這時候姚遠在街上打掃街道,又哪裡知道這娘兒倆在家裡算計他?
一天的工作乾完了,看看時間差不多,姚遠就和邵玲一起,推著獨輪小推車,去清潔隊交上工具,然後再下班回家。
在外麵的時候,姚遠很少說話,說話也是仍舊打頓、結巴,守著邵玲也是一樣。隻是邵玲已經看出來,姚遠雖然說話不利索,但是不傻。無論是掃地還是做事,都是有條有理的。
平日裡,姚遠都是自己乾活,不讓邵玲動手,隻是讓她在村委會等著他就行了。隻有他有事需要出去的時候,邵玲才會出來替他乾活。
邵玲心裡挺感激姚遠,知道她一個女孩子掃大街怕人家笑話,才儘量不讓她出來。因此,她對姚遠也挺好,不歧視他,平時有啥話都喜歡和他說。
其實,隻要不是像張建軍一樣,成心招惹姚遠,和他過不去,姚遠也不會像對待張建軍一樣,對人家橫鼻子豎眼的。對邵玲,他還是比較謙和,也沒脾氣,和對薑抗抗差不多。
邵玲知道姚遠人好,喜歡和他說話。時間長了,兩個人就成了朋友。
姚遠正惦記著讓邵玲做薑抗抗的第一個顧客呢。
薑抗抗穿的衣裳邵玲也看見了。雖然她長得沒薑抗抗好看,可她也是年輕女孩,喜歡漂亮衣服。這個愛好,恐怕是不會隨著任何社會製度轉移的。
姚遠就告訴邵玲,薑抗抗的衣服是她自己做的。要是邵玲喜歡,他可以哄著薑抗抗,也給她做一身。而且,薑抗抗會做好多樣式的衣裳,她要是看不中薑抗抗穿的,還可以讓她給做彆的樣式,薑抗抗會的可多呢!
姚遠和薑姨家好,就跟一家人差不多,這個邵玲知道。她還真動心了,說要是薑抗抗肯給她做,她就去截布來。也不要彆的,就要薑抗抗身上穿的那個樣式就行,比商店裡賣的合身好多。
姚遠就說,自己做衣裳,都是可著身量尺寸,當然就合身,也好看了。
然後就又說,薑抗抗在家閒著,做衣服也是想掙兩個零花錢,替她媽分擔點困難。你去做衣裳她肯定答應,不過得給她點勞務費。對熟人一身衣裳也就三塊錢,比去商店買成品衣裳,還是便宜好多,穿著還合身。
邵玲就答應了,買了布來交給姚遠,還給了他三塊錢做薑抗抗的勞務費。
姚遠興高采烈地拿了邵玲截的布料回來,連邵玲的尺寸和那三塊錢都給了薑抗抗。
薑抗抗卻不要錢,說:“錢你自己拿著就行了,你為我做衣裳這事兒,花那麼多錢,這錢就算我還你的。”
姚遠就不高興了說:“你怎麼這麼說話呢,什麼你的我的?要這麼說,你每天給我做飯,我是不是也得給你支工錢呀?”
這陣子大家都上班,隻有薑抗抗自己在家裡閒著,做飯也就是她的了。
聽姚遠這麼說,薑抗抗也就不說什麼,把錢接過來,又塞她媽手裡去了。
薑姨就說:“這錢呀,我替你們攢著,到時候還是你們的。”
薑抗抗的臉就紅了。
姚遠愣是沒聽出不對來,轉頭回自己那邊收拾菜地去了,順便跟薑姨說:“那個韭菜又長差不多了,薑姨你記著抽空割了它,要不就老了。”
薑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沒聽明白她的意思,要不就是故意裝傻。
這個姚大傻,肚子裡全是彎彎繞,他彆再真的是沒瞧上抗抗吧?她開始不放心了。
琢磨半天,撂了手裡捺著的鞋墊子,跟著姚遠後邊也要出去。
薑抗抗就問:“媽你乾啥去呀?”
薑姨邊走邊說:“做你的飯,跟你沒關係!”
天開始漸漸地涼了,姚遠那點留下的地裡,黃瓜已經不接,讓他拔了。還有兩顆辣椒,剩下的他栽了白蘿卜。
他算過了,種蘿卜是最劃算的。冬天廠裡分大白菜,自己再種點蘿卜,到時候還能和白菜換著吃,省的一冬天淨吃白菜吃膩了。
蘿卜這東西需要水分很大,每天下班回來,他就得去公共自來水那裡打水回來,順便把兩家的水缸裝滿,然後就是澆蘿卜地。
知道他不傻,薑姨也沒有說讓他自己做飯過日子。姚遠已經喜歡上和薑姨一家在一起的日子了,離開薑姨一家,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過這種艱苦生活的勇氣。
所以,薑姨不提讓他單獨過,他也就繼續讓薑姨管著他。
剛拿了扁擔,勾著水筲要出門,薑姨就進來了。
薑姨沉著臉對他說:“大傻你先彆忙著挑水,薑姨有話要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