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抗抗就從裡屋出來,對姚遠說:“剛才張姨把小慧送過來的。說她在家裡沒有事做,張建軍老是嫌她白吃飯,老打她,到現在胳膊上還都是淤青。張姨的意思是說,讓她在這裡幫我幾天忙,躲張建軍幾天,我一天給她五毛錢。她縫紉機跑的很不錯,我正好這兩天活多,忙不過來,就答應了。”
姚遠就有些著急,對抗抗說:“你辦執照的時候,工商所和你怎麼說的?不允許你雇人,你忘啦?”
抗抗說:“我又不是總是雇她,就是用她幾天,省的張建軍老欺負她。等張姨把張建軍說好了,我就讓她回家。”
姚遠這個氣,抗抗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亂發慈悲心。張順才家裡還有好人啊?張順才媳婦要不是整天嫌小慧這不行那不行,張建軍能打她嗎?
可守著小慧他還不好這麼說。就對抗抗說:“你雇她一天也是雇人啊,這個要是讓工商所知道了,你就不用乾了。趕緊把小慧送過去!”
抗抗分辯說:“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小慧是我雇的啊?沒有那麼嚴重。”
姚遠乾脆就不搭理她,直接對小慧說:“小慧啊,人家公家有規定的,抗抗不能雇人,要不然她飯碗就砸了。你還是回去,讓張叔給你再找個事兒乾。張叔是乾部,一定有辦法的。”
小慧就可憐巴巴地望著姚遠說:“姚大哥,你彆攆我走,我求求你了!張建軍廠裡沒事,整天在家裡呆著,天天打我啊,你看我這胳膊上。”說著,就把自己的外衣袖子擼起來,讓姚遠看。
那白白的胳膊上,當真是青一塊紫一塊,好多地方還有血印子。
小慧接著說:“我這身上還有呢,剛才給抗抗姐看過了,真的不騙你。”
姚遠就歎一口氣。怪不得抗抗會亂發慈悲,這女孩也著實有點可憐。
可是再可憐,也不能收留小慧,否則後患無窮!
他就狠起心腸來說:“那是你們家自己的家務事,我們管不著。我總不能為了你,讓抗抗把飯碗丟了吧?你回去吧,就跟你婆婆說,這房子是我的,我不同意收留你,讓她有事找我,彆找抗抗。抗抗說了不算!”
送小慧出了院門,姚遠把門插了,重新回到屋裡,抗抗就不乾了。
她早忘了姚遠為什麼這麼早回來了,瞪眼看著他說:“姚大傻!你心咋這麼狠呢?你就眼睜睜把她往火坑裡推,把她送回去挨打?”
姚遠也不說話,悶聲進了裡屋,又讓抗抗進來,坐在椅子上。
看著抗抗慢慢冷靜下來,這才說:“張順才是廠裡的二把手,給他兒媳婦找個臨時工乾,困難嗎?”
抗抗就有點反應過來了,看著姚遠不說話。
姚遠就繼續說:“他媳婦好好的,不去找張順才想辦法,卻把小慧送到你這裡來,你琢磨著,這裡麵能有啥好事?”
抗抗就明白了,但還是說:“可小慧身上的傷是真的呀,太慘了!這個張建軍,簡直就不是個人!我尋思著,小慧是張姨娘家村裡的,聽說還和她家連著親,許是張姨心疼了,才把她送過來躲兩天。”
姚遠想一會兒說:“興許有你說的這個意思,但也背不住是他們兩口子合起夥來,利用你的同情心欺騙你。你雇傭彆人,工商所查出來,小慧就是證據!你還記得上一次工商所找你嗎,人家怎麼說的?人家就是說有人舉報你。”
薑抗抗就問:“你的意思是說,上一次工商所找我,是張順才乾的?”
姚遠就搖搖頭說:“張順才倒不至於乾出這種沒水平的事情來。這種事,張建軍是完全可以乾出來的。小慧人不錯,這個咱們看的到。可是,也背不住張建軍逼著她到你這裡來乾活,然後就拿著他媳婦當證據,去工商所裡舉報你。這小子,啥缺德事都能乾出來!”
抗抗就完全明白姚遠的意思了,想半天還是說:“可小慧回家,再挨打咋辦啊?”
姚遠就不耐煩說:“你自己的事都管不過來,還替彆人擔心!她挨打跟你有啥關係呀?”
抗抗就把眼皮耷拉下來,半天說:“我就是受不了看著她受罪。”
姚遠說:“天底下受罪的人多了去了,你管的過來嗎?”
抗抗就嘟囔:“你的心怎麼這麼狠啊?”
姚遠就問她:“我像你一樣心軟,等著工商所來了,沒收了你的執照,再讓警察把你給抓去,那就好啦?”
抗抗就不說話了。過一會兒就想起來了,問他:“你不是去買手表嗎,買了沒有啊?”
姚遠就故意裝作才想起來說:“哎呀,我給忘了!”
抗抗就看他一眼,繼續嘟囔:“你一下午都乾啥去了?買個手表都能忘!這種好貨,你去晚了就沒有了!我城裡的同學好容易打聽到消息,立刻跑來告訴我,又讓你給耽誤了!準是又跟邵玲說話說忘了。邵玲那麼好,乾脆你就和她,彆和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