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姚遠下班,進了院子,還沒來得及進東屋去看抗抗,張順才就跟著他進來了。
姚遠冷冷地看著他,不說話。
昨天小慧過來,估計也是這老小子的主意。小慧沒有得逞,他要親自出馬了。
張順才衝他齜牙笑笑說:“大傻啊,來,上你屋,叔跟你說個事兒。”說罷就往姚遠住著的西屋裡走。
姚遠默默地跟著他進屋,看著他在西屋姚大廈父親留下的沙發裡坐下。
張順才在那個三人沙發上使勁地坐了坐,然後才說:“這沙發質量真不錯,意大利的,全礦機也就這麼一件。”
姚遠站在他對麵,隻是看著他,心裡琢磨著他又要憋什麼壞。
張順才試完了沙發,這才說:“你放心,我不要你的沙發,這是你爹給你留下的念想嘛。”
看姚遠還是不出聲,就笑著問他:“你真的好了,一點不傻了?怎麼好的?”
姚遠木木地答一句:“該好的時候,就好了。”
“喲,喲,”張順才就笑,“果然好了,昨天小慧跟我說,我還不信。”
難道,他讓小慧過來,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真好了?我還就是讓你摸不著頭腦。
想到這裡,姚遠就又木木地說:“不該好的時候,還是會犯傻。”
張順才就點點頭,“嗯”了一聲說:“好多人都相信你不傻了,可我不相信。你是我從小看著長起來的,這傻病要是能突然好了,我還能湊付著信。可這傻子要是一下子就變的無所不能,那就是世界奇跡了。”
姚遠又不出聲了。多年在礦機的奮鬥經驗告訴他,對付狡猾的人,你說的越多,越容易暴露內心的秘密,讓對方抓住你的破綻。
張順才就問:“你告訴我說,你是世界奇跡嗎?”
姚遠緩緩搖頭說:“不是。”
張順才再問:“那你說,你會的那些東西,都是怎麼會的?”
姚遠說:“我媽教的。”
張順才立刻就問:“你媽不是死了嗎?”
姚遠說:“我不知道,反正她經常和我說話,教我書本上的知識。過去在的時候,也教我。”
姚遠已經想明白了,鬨鬼這件事情,張順才已經深信不疑了。你來試探我,我就拿姚叔他媽嚇死你!
果然,他這句話一出口,張順才臉上有點微微變色。
他強裝鎮定,嗬嗬一笑說:“大傻,你如果傻的時候,這麼說可以。你已經不傻了,再說這種話就是宣傳封建迷信了,這是反動思想,以後不許說知道不知道?”
姚遠淡淡說:“你愛信不信,反正我說的是實話。”
姚遠臉上一臉木訥,這是姚大廈固有的表情。隻要姚遠不想改變,不故意去控製運用臉部肌肉,這個表情就不會有變化。他裝了三年多傻子,對這個表情也運用自如了。
從姚遠這個木訥的臉上,張順才還真看不出什麼來。姚遠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他也無從判斷。
他又裝出一副和藹的樣子來問:“大傻啊,你媽平時,都是什麼時候和你說話啊?”
姚遠說:“不知道,她高興了就說。”
張順才接著問:“那,她和你說話的時候,是你一個人呢,還是有彆人的時候也說?”
姚遠說:“一個人的時候。”
張順才就又問:“她都說什麼啊?”
姚遠說:“讓我聽薑姨的話,好好學她教的知識。”
張順才皺著眉頭,看姚遠半天,也沒發現什麼。想一會兒又問:“那你這結巴怎麼好的?”
姚遠說:“我媽讓我天天背領袖詩,讀最高指示。她說,讀那些不結巴了,結巴就好了。”
“噢?”張順才感興趣了,“你家裡有領袖詩詞?”
姚遠說:“沒有,有最高指示。詩詞是我媽教,我跟著她念。”
姚大廈家裡沒有領袖詩詞,這個張順才是知道的。他爹原來有一本精裝影印草書的,抄家的時候抄走了,現在在他辦公室裡放著呢。
張順才說:“那你背幾句詩詞我聽聽。”
這個難不住姚遠,他敢說就是有準備。
以前的時候,姚遠就對領袖詩詞感興趣,好多都可以順口撚來。
他一口氣就背了一首沁園春雪,毫無拖泥帶水。
張順才的臉色就有點變了,但還是堅持著要姚遠再背一首。
姚遠又背一首七律長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