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線衣和對襟棉襖(2 / 2)

抗抗就先給她媽織,織完了再給姚遠織。

姚遠卻說:“我有件棉襖就行了,熱了就敞開扣子,冷了再裹嚴實,這個實用。再說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我火力壯,要這勞什子捆在身上,多難受啊?你女孩怕冷,先給你自己織。”

抗抗就為難了說:“要我媽看見我穿上了你沒有,還得罵我。”

姚遠說:“你穿在裡麵,她上哪兒看去?”

抗抗說:“你傻啊,我睡覺不脫衣服啊,我媽瞎啊?”

姚遠摸摸腦袋說:“這也是哈?要不你上我屋裡來,咱倆睡,你媽就看不見了。”

抗抗就舉起拳頭來,追著打他。

抗抗還是先給姚遠織,可是到給自己織的時候,線就不夠了。

姚遠就搖腦袋:“你真是笨死!你不會給我織個坎肩,省出倆袖子來,你的不就夠了嗎?”

抗抗說:“那不成糊弄你了?”

姚遠說:“那不是糊弄我,是糊弄你媽!誰讓她這麼老封建的?我本來就不需要,還非得織不行!”

抗抗想想就問:“那你要是吃飯的時候,脫了外麵的衣服,讓我媽看見咋辦啊?”

姚遠說:“我天天使勁記著,吃飯的時候不脫外衣,這總行了吧?”

抗抗就這麼著,總算完成了三件線衣。

抗抗手巧,又買了染料來,把她媽和她的染成深紅的,把姚遠的坎肩染成深藍的,還滿像那麼回事兒。

為這個,抗抗也是提心吊膽一個秋天,總是怕讓她媽給發現了,姚遠的線衣少倆袖子,惦記著攢夠了線手套,把姚遠的倆袖子給補上。

一九七三年的冬季,整個礦機宛如一潭死水,平靜的出奇。這也是動亂以來,一個緊接一個的運動當中,最大的間歇平靜期,也是大家過的最安心的一個冬天。

冬天裡冷,毛線衣就不管事了,女人們還是要穿棉襖,鬆垮而臃腫,很是難看。好多年輕的姑娘媳婦,寧可穿著線衣、秋衣挨凍,也不願意穿那鬆垮而臃腫的棉襖,弄得自己跟農村裡的老太婆一般。

當然,也有的裡麵穿了線衣,外麵穿著棉猴的。能買得起棉猴的,也隻是少數人。而隻有乾部,才能有呢子大衣穿著。

這時候,姚遠就建議抗抗,做西式的開襟棉襖。用碎花的被麵材料做表,裡麵少絮些棉花,做薄一些,注意收腰,儘量合身,再加一個小豎領。

對襟的扣子,還是用中式的盤扣,把盤扣的連接部分做長一些,多釘幾排,釘在衣服上形成個獨有的特色。

另外,盤扣周圍,還可以盤些手工花樣上去,顯得更漂亮,這叫中西合璧。

這樣,既不顯得妖冶,符合這個時代的著裝要求,又可以局部多些花樣,同時把女人的身段顯出來,一點土氣沒有。

他說的這個樣式,就是九十年代初還沒有鴨絨襖的時候,礦機曾經流行過一陣的中西結合的棉襖。這棉襖穿在身上,還是很顯女子的體型。外麵還可以穿一件罩衣,以保護沒法洗的棉襖不臟。

抗抗這時候對服裝知識已經有了比較深刻的理解,姚遠畫出外形圖樣來,她琢磨了幾天,果然就做出一件那樣的棉襖來。

棉襖是按著薑姨的尺寸做的,薑姨穿上,站在鏡子跟前,一下就顯得年輕了十歲。

抗抗就叫:“媽,媽!你穿上都不像我媽了,咱倆就跟姐倆差不多啦!”

薑姨就罵:“去,有這麼說你媽的嗎?”接著就拿手捂著臉說,“這個咋穿的出去?羞死人了!”

薑姨死活不肯穿,可一件棉襖要花不少錢。薑姨心疼錢,最終還是穿了。又讓抗抗給她做一個顏色舊一些的罩衣,套在外麵。

可就是這樣一件罩在罩衣裡麵的西式棉襖,也讓薑姨的同事們心動不已,這和她們穿的棉襖,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

這件西式棉襖,讓薑姨掙足了麵子。都誇她養了個好閨女啊,這手巧的,能比上七仙女了。同時,也給抗抗攬來了不少生意。

中年婦女尚且如此,年輕女孩們就更喜歡了。

劉夏來的時候,看見抗抗身上的棉襖,當天就要抗抗脫了給她穿。可惜,抗抗比她高了不少,她穿著差點變袍子。

劉夏立馬去截布料,買棉花,非逼著抗抗當天就得給她做。

劉夏已經進了革委會辦公室當文書了,在辦公大樓上工作。當她穿著抗抗做的棉襖上班的時候,整個辦公大樓都轟動了。

這一次,沒有用姚遠哄著邵玲買布料來給抗抗,是邵玲求著姚遠了。求著姚遠讓抗抗先給她做。

抗抗雖然有些吃邵玲的醋,可是她也知道姚遠不是那種人,還是給邵玲先做了。高興地邵玲買了蘋果來看抗抗。

那時候,蘋果屬於絕對的奢飾品,大家一年能吃一次就不錯了。

整個冬天,抗抗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根本不可能忙過來。東屋的炕上,堆滿了棉花和布料,好多人知道抗抗做不過來,都不指望年前能穿上新棉襖了。

抗抗掙錢多了,姚遠要買煤把東屋的爐子點上,薑姨就沒有反對。隻是叮囑姚遠,抗抗晚上回來,他去東屋睡。不能讓爐子裡的煤,晚上白瞎了。

抗抗知道,自己生意這麼好,都是來自於姚遠的頭腦。她就納悶,姚遠是怎麼想到這種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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