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九七四年的下半年開始,一直到一九七五年的冬天,這是自動亂以來,國家向好發展的最好時期,社會也日趨穩定。
特彆是那位中國未來的改革家主持工作以後,專門開會,嚴厲抨擊了過去的錯誤,要求國家必須把主要精力放在生產恢複和發展上。
在這樣一種環境下,那些過去已經被人們快要遺忘的生活要素,又開始逐漸地死灰複燃了。
姚遠不可能把曆史大事件都記住,他也是要看每天的報紙,聽那個掛在村頭電線杆上的大喇叭,早上起來每天廣播新聞和報紙摘要,來判斷國家已經走到了什麼時期。
這時候,他就回憶起來,小翻領的列寧裝加有機玻璃的扣子,應該成為了第一個複蘇的女性時裝款式。因為這種服裝,姚遠上小學的時候就穿過。那是穿他媽的。
那時候大家都窮,上學的男孩衣服爛的快,尤其是姚遠這種喜歡打架,調皮搗蛋的孩子,衣服自然是不等有了新的,舊的就已經穿不得了。
沒了衣裳穿,就隻能穿她媽的,他爸的他穿著大。
穿女式服裝,姚遠雖然那時候還小,也覺得不好意思。可他四下裡一看,像他這種情況的,有好幾個呢,也就不在乎了。
當然了,這時代的男式服裝,還是離不開軍裝和黑灰的中山裝,沒有太大變化。
他騎自行車去城裡的商店,果然就看到了列寧裝和零賣的有機玻璃扣子。於是回來以後,他就把這種服裝樣式畫出來,讓抗抗照著做樣品。
這時候,他已經像抗抗一樣,可以憑借服裝的款式,自己去畫裁剪圖,不用再照著姚叔他媽那本裁剪書,比著葫蘆畫瓢了。
他大膽地對列寧裝做了改進,加大了收腰,縮小了服裝下擺,這樣,做出來的效果就增加了曲線美,更加合身,穿在身上可以儘顯女性身材了。
劉夏和邵玲這一般人,已經習慣了抗抗的無所不能。隻要商店裡有新的衣裳款式,抗抗就一定能做出來,而且抗抗做出來的,一定比商店裡買的更合身,更漂亮。
於是,外麵剛剛時興列寧裝,劉夏和邵玲就已經穿在身上了。
都是列寧裝,外麵有賣的,那肯定就是國家讓穿了。抗抗做的隻是更好看而已,並不違禁。這樣的擦邊球,也就隻能是姚遠可以想得到。
秋天的時候,抗抗就又忙碌起來了。
有姚遠這個天機泄露大師在,抗抗的活是永遠做不完的,收入也一天比一天在增加。
那台姚叔他媽留下的縫紉機,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加速運轉,故障率開始升高,仗著姚遠的無所不能,換了不少零件,皮帶更是不知換了多少條,還能勉強維持運轉。
姚遠就打算著,再給抗抗買個新的縫紉機。
再買縫紉機,就得買新式的,自帶鎖邊機的那種了,而且,姚遠還打算買兩台。
小慧在這裡,有兩台縫紉機的話,抗抗和小慧就可以同時乾活,剩下的裁剪和熨燙衣服,姚遠一個人也就做了。薑姨有空的時候,也可以過來幫忙,那樣效率會更高一些。
抗抗當然是支持姚遠的。兩個人已經在一個屋子裡生活,平日裡溝通更多,她不免就接觸姚遠的超前思想更多。效率,績效比,利潤最大化這些東西,她基本可以理解了。
這天晚上,吃著飯,姚遠就把自己的想法對薑姨說了。抗抗掙了錢都給薑姨,她掌握著家裡的財政大權呀。
薑姨卻不同意買縫紉機。
還沒聽說誰家換縫紉機的呢,那東西你會修,壞了修修又不是不能使。
姚遠就和她解釋,那台機子現在壞的頻率太高,老是這麼著修,一天大部分時間用在維修上,不能乾活,多耽誤事兒啊?
姚遠就和她算賬:“你看媽,縫紉機好好的,抗抗一天能做兩件衣裳,掙五塊錢。現在它總壞呀,老得修,耽誤時間。這樣抗抗就隻能做一件衣裳,掙兩塊五了。這每月還得給小慧開工錢,一月就賺不了幾塊錢了。縫紉機一百五一台,抗抗每月多掙七八十塊錢,倆月就把縫紉機錢掙回來了。你算算,哪個劃算?”
薑姨想想,還真就是這麼個道理,就答應了。
可接著薑姨就又不乾了,因為姚遠不是要買一台,而是要買兩台。
兩台,加上鎖邊機,就得花三百多。沒有工業卷,還得到黑市去淘換,這樣算下來,兩台縫紉機就得花將近三百五十塊錢!
“買一台新的,那台舊的繼續使著。”薑姨就下了決定。
這一回,姚遠再怎麼和她算賬,薑姨都不聽了。
有一台新的,舊的就不會用那麼頻繁,反正姚遠會修,有時間修了,乾嗎非要換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