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抗抗和姚遠再回來的時候,薑姨還坐在飯桌跟前,沒有動。飯桌上的飯也沒有收拾。
姚遠推著抗抗進屋,順手把屋門關上。
抗抗站在門邊,低頭衝著她媽說:“媽,我錯了,你彆生氣。”
薑姨看看抗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你是我閨女,我跟你生啥氣?趕緊吃飯!”
抗抗過去說:“飯都涼了,我去熱熱。”就端了桌上的菜去廚房,點火再熱一下。
抗抗出去了,薑姨就看一眼姚遠,指指身邊的馬紮。姚遠就過去坐下。
薑姨就問他:“你怎麼把她哄過來的?”
姚遠說:“媽,抗抗一直很懂事,她自己知道錯了,主動過來的。”
薑姨就撇撇嘴。她才不信抗抗會這麼懂事。
待抗抗熱了菜回來,薑姨就又把那個放著存折和錢的紅布包拿過來,對抗抗說:“不是媽摳著你們。你們結婚,把家裡的錢花差不多了。現在,這個死期存折上有二百,還沒到期。這個活期的還有一百來塊,你上月給我的七十多塊,我還沒來得及存。
你們要買兩台縫紉機,就得把死期的提前提出來,利息就沒有了。你沒有個正式工作,生個病鬨個災,得自己掏錢看呀,手裡沒一點錢行嗎?自己做買賣,也得留著點錢應急。媽攢錢乾啥呀,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媽還不是為了你?”
抗抗說:“你剛才跟我這麼說,我就不和你賭氣了。”
薑姨就又不乾了說:“合著剛才吵架還怨我啦,那你還跟我認啥錯?”
姚遠就捅抗抗一下。抗抗就說:“我也沒說怨你呀。大傻說了,不管對錯,都不能惹你生氣。媽,我從小就說話不好聽,你又不是不知道,用得著跟我生氣嗎?”
薑姨瞅她閨女一眼說:“我要是跟你生氣,早就氣死了。這錢你要是覺得放媽這裡不放心,你就自己拿著,媽才懶得替你操心。”
抗抗說:“你乾啥呀媽?我都認錯了,你還得怎麼著啊?”
姚遠趕緊接話說:“媽,抗抗說了,你生活經驗比我們多,比我們想的細。這錢啊,還是你來管。”就看抗抗,“是不是抗抗?”
抗抗說:“本來就是該媽管著,我又沒說不讓她管。”
薑姨就歎口氣說:“你呀,也就是嫁給了大傻。要是嫁給彆人呀,我得替你把心操碎了!”
姚遠把一個饅頭遞給薑姨說:“先吃飯,要不待會兒菜又涼了。”
這天晚上,兩口子躺在床上,抗抗瞪眼瞅著天棚想心事,想半天就對姚遠說:“我還是覺得,以後錢不能都給媽。咱們手裡沒錢,去城裡玩都得問她要,還不敢跟她說是出去玩,要不一分錢都要不出來。”
姚遠說:“媽還不到五十,老是一個人,脾氣難免就會古怪一些。可是媽不容易,咱們得讓著她。我想著啊,咱們出去玩的時候,應該帶著媽,讓她也出去散散心,高興高興,不能留她一個人在家裡。”
抗抗就“嗤”一聲笑了說:“你想什麼呢?咱們出去玩她都不乾,你還帶著她?”接著翻過身來,看著姚遠問,“你說媽不到五十,啥意思啊?”
姚遠說:“我的意思吧,媽這個年紀,還是可以再往前走一步的。”
抗抗就伸手打他一下說:“不許胡說!媽這個歲數再那什麼,絕對不行!你看有正經人,這個歲數再嫁人的嗎?人家知道了笑話不說,咱們的臉往哪兒擱啊?人家會罵咱們不孝順的!”
姚遠就歎一口氣,不說什麼了。
這個時代,人們的思想以及社會風俗,和他熟悉的那個時代,還是有很大差距的。薑姨不到五十,說個再嫁人,抗抗首先就不同意。估計薑姨那邊,就是心裡有想法,嘴裡也不敢說出來。
那麼,唯一可以令薑姨生活的快樂一些的辦法,就是陪著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了。
可是,出遠門,在外麵住宿,這個也是做不到的。經濟不允許不說,住宿需要介紹信。不出公差,介紹信是開不出來的。
想半天,姚遠就對抗抗說:“媽這個歲數,應該快到更年期了,不能讓她總一個人呆著,咱們得抽時間和她出去轉轉,哄著她高興。”
抗抗就問:“更年期是個啥東西啊?”
姚遠看看抗抗,心想,這個時候,不會連更年期這個概念都沒有吧?
可看抗抗的樣子,還真就是一臉茫然。姚遠隻好給她解釋更年期的意思。
抗抗聽了,趴在那裡,許久都沒有出聲。
姚遠就看著她問:“你想什麼呢,怎麼不說話了?”
過一會兒抗抗說:“我就是想不明白,你這些知識都是哪裡來的?連更年期你都知道。咱們第一次的時候,你知道怎麼讓我舒服,不弄疼我,還知道怎麼不讓我懷孕。你說,你這些婦科知識都是哪裡來的,你是不是和彆人有過?你整天和邵玲在一塊,都乾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