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較量(2 / 2)

可是,為了抗抗,為了對他好的那些人們,他覺得值了。

本來,他就是已經死了,卻鬼使神差地來到姚叔這個年青時的歲月,深深感受到了人間的溫暖,找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愛人。為了他們,他沒有遺憾。隻是,他心裡還想著抗抗,還想見她一麵。

就在他要簽字的時候,張順才攔住他說:“大傻啊,你答應我的,還有一件事呢。你不是要告訴我,那間屋鬨鬼的事嗎?”

姚遠就看著張順才傻笑,然後才說:“沒有鬼。是我,把我家,那台收音機,改成,揚聲器,嚇唬你的。”

張順才終於明白過來,問他說:“你媽那個聲音,是抗抗她媽模仿出來的吧?”

姚遠就不再搭理他。而是把頭轉向張代表,反複嘟念:“抗抗,抗抗。”

張代表偷偷擦擦眼淚,衝他點點頭。他明白,姚遠是要把抗抗托付給他。

姚遠簽了字,所有的事情就都結束了。

張順才送所有常委出去,自己也準備離開的時候,姚遠又說話了:“張叔。”他在叫張順才。

張順才就回過頭來,迷惑地看著他。

姚遠就衝著他傻笑。傻笑半天,然後才說:“收音機,改揚聲器,你覺得,可能嗎?我原先,是真傻子,你,應該知道。為啥,不傻了?”

這的確是張順才一直想不明白的道理,就順口問他:“為啥?”

姚遠就指指自己的腦袋說:“我媽,住在,裡麵。”

這一下,張順才就又鬨不明白,到底有沒有鬼了。姚遠這分明是在耍他!

他不由惱羞成怒,對屋裡幾個保衛乾部說:“給我繼續審,要他交代剩餘的問題,不說就給我往死裡打!”又看著姚遠吼,“就是你媽在你腦袋裡,我也得把她揪出來!”

姚遠最後給張順才來這麼一句,就是要讓他始終鬨不明白有沒有鬼,將來有所顧忌,不敢對抗抗下毒手。

就算張代表手裡有張順才親筆寫的那份,證明抗抗沒有問題的材料,他還是不放心。在張順才得到了他應該得到的東西以後,有姚叔他媽這個鬼存在,始終讓他有所顧忌的情況下,興許他就不至於因小失大,再去算計抗抗了。

姚遠的問題,最終還是弄了個不明不白。

張順才失去理智的命令,讓姚遠又遭到了一次毒打。這一次,姚遠就給徹底打傻了,不會說話了,誰都不認識,連他自己是誰都忘了。

那個年代比較混亂,但畢竟也是存在司法程序的。礦機在自己的地盤裡,保衛科可以提前審訊,拿到口供和證據。真正定罪,還是要經過公安部門立案起訴的。

張順才拿到姚遠親筆簽字的審訊記錄,要把案子移交到公安部門的時候,姚遠卻被打傻了。

公安部門也火了。你弄一個傻子來,還整份口供,讓我們接收立案,你這是拿我們公安部門開玩笑是不是?

抗抗和薑姨在馬副縣長那裡,馬副縣長聽抗抗說明白原因,當然得設法保住他這個老師長唯一的兒子,也是想儘辦法找過去的戰友幫忙。

最終,姚遠的案子,公安部門拒收,連精神鑒定的程序都不同意走。

這明顯是你們自己屈打成招,把人給弄成這樣了,再想辦法推給我們,讓我們背這個鍋。這個鍋我們不背,還是你們自己背著吧。

公安部門明顯有偏向姚遠的意圖,這一點,張順才也看出來了。可礦機沒有自行立案結案的權力呀。他就想著還像對付姚大廈他爹那樣,讓姚遠來個畏罪自殺,死無對證,不了了之。

這樣,就算這個案子還會像姚大廈他爹那樣,成為懸案,也比讓姚遠活著,有一天翻案要強。

可是,他想不到,這個時候,保衛科長卻意外插手了。

這已經不是打砸搶的年代了,出了人命,保衛科長是負有重大責任的。他派了幾個自己的得力手下,輪番看守姚遠,不允許任何人接近他。

張順才知道,保衛科長是張代表的人。這時候,姚遠的案子沒法立案,也就沒法證明他是特務。那麼,張代表就不會受牽連,很快就會官複原職。保衛科長膽子就大起來了,敢於插手,保護姚遠了。

事情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張順才隻好向市裡請示解決辦法。

市裡對他這種過去的武鬥做法十分不滿,但礙於上層的精神,也隻好隱忍,尋找一個和稀泥的辦法。

姚遠,就先放出來,由廠方監督勞動。你張順才不是懷疑姚遠故意裝傻嗎?你隻要找到他裝傻的證據,我們就同意立案。

姚遠的事無法定性,張代表的事情也就說不清楚,頂多算是受了蒙蔽,檢討幾句,該乾嘛還乾嘛去。

張代表複職,主持全麵工作。政治方麵的活動,還是以張順才為主,但重大問題,必須請示張代表批準。

上麵有了這個明確的指示,保衛科長立刻就暫停了張建軍的副科長職務,全麵接管保衛科,接著就把姚遠給釋放了。

張順才鼓搗半天,還是千年老二,什麼目的都沒有達到。

這時候,他好像倒過悶兒來了,他似乎是讓這個姚大傻給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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